白鸳点头,“不是我们在慈山住的客栈吗?”
秦缨摇头,“不,半枝莲是一味药材……”
医方之上十四味药材,“半枝莲”正写在第二位,而在“半枝莲”之后,还有人参、苍术、甘草、谷精草、木贼,以及黄岑、当归、川穹几味,秦缨依稀记得,那客栈小厮曾说过,姜太医家中药田,专门种了这些药材……
若只是几味药材相似便也罢了,但如今,竟有七成用药重合,而吴老太医说过,姜仲白种这些药,乃是为了给妻子治病……
秦缨骤然生出一股子荒诞之感,永宁难道患了和姜仲白夫人相似的隐疾?
一个是贞元十三年出生的小姑娘,另外一个,则是四十年前便在流放途中病故之人,秦缨唇角紧抿着,心底竟陡然生出了一丝宿命轮回般的森冷之意。
又看一遍药材,秦缨连忙将药方折好收起来,不知怎么,她一颗心有些惶然不安,又交代白鸳,“不可将此事告诉旁人。”
白鸳连忙合上木盒,“奴婢明白,咱们只拿了药膏!”
秦缨定了定神,“此事不好探问汪太医,我们去见芳蕤。”
她此前虽关心永宁,但永宁身份尊贵,又有贞元帝与德妃照看,再不济还有崔氏那位神医,因此,实在没什么需要她费心的,可如今,这小小一张药方,竟古怪地与姜家有了牵连,再加上这几日所听所闻,心底愈发生出一股子怪诞来。
看起来毫不相干之人,隐晦地有些相似之处,横跨多年的旧事,会不会也互有因果?
秦缨身形随着马车微晃,心底却有种陷入重重迷雾之感,她甚至觉得,或许还有何关联是她尚未发现的,而母亲和兄长遇害的原由,甚至谢星阑父母仆从遇害的真相,都在这重重牵绊中。
马车一路南行,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陆氏医馆之前。
此时已是日头西斜,秦缨下马车入馆门,正碰上红袖在堂内捡药,一见秦缨连忙迎上来,待行了礼,又往内院示意,“杜二公子来了。”
秦缨挑了挑眉头,抬步走向内院,待出廊道,便见陆柔嘉在东面凉亭外晒药,杜子勤则依靠在凉亭柱子边说着什么,待看到秦缨,他连忙站直了身子,像有些不自在似的。
秦缨似笑非笑上前来,陆柔嘉见她来了,忙也迎上来,“缨缨——”
秦缨盯着杜子勤,“二公子倒还有雅兴过来探望柔嘉。”
杜子勤苦笑起来,“县主何必如此挖苦我,我也不想看到侯府生这般事端。”
秦缨点头,“那你认为,赵燮是会凭自己意志,在你们府中杀人,还用你们府上马车抛尸之人吗?”
杜子勤一阵语塞,秦缨叹了口气,“罢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看在柔嘉的面子上,我也不想迁怒于你。”
杜子勤满眸苦涩,“县主深明大义——”
他本觉自己应该提出告辞,可看了一眼陆柔嘉,又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秦缨扫他一眼:“今日来找柔嘉,又是所为何事?”
杜子勤忙道:“今日可是正事——”
他陪着小心道:“侯府要送一批赈灾的米粮与药材北上,我是来问柔嘉该准备何种药材最得用……”
秦缨疑道:“赈灾?西北雪灾不是朝廷已经出面了吗?”
杜子勤颔首道:“朝廷确是出面了,但禹州是我曾祖母故地,我们在那里尚有几房远亲,他们多靠着庄户过活,今岁遭了雪灾,收成损失惨重便罢了,还死伤了不少长工,年前已送过一回米粮,如今要再添上药材。”
秦缨蹙眉,“禹州?那岂非距离丰州不远?”
杜子勤点头,“不错,两州府紧挨着。”
秦缨眼波闪了闪,一副若有所思模样,见杜子勤诚恳地看着自己,她忍不住问道:“前次去你们府上赴宴,小厮说你们府上的丹书铁券乃是你祖父当年生死一线换来的,他当年在西羌战场上,当真受过重伤?”
秦缨话题跳得快,杜子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如今定北侯府的事还未查清,桩桩件件都让他心底发虚,此刻秦缨既然问了,他自得好言好语答,“不错……其实祖父和父亲,不许我们常提起当年的功劳,不过这一点我十分肯定,祖父受了重伤,亲随们都准备往京城报丧了,却被一位神医救活了……”
秦缨尚未开口,陆柔嘉先起兴致,“什么样的神医能起死回生?”
杜子勤眉眼微沉,“我也不认得,我只听我母亲提过一次,说祖父这辈子光明磊落,未对不起任何人,但唯独对不起那位恩人,因那位神医后来被我祖父举荐入京做御医了,但结果并不好,因医治一位娘娘之时出了事,全家皆获罪了。”
陆柔嘉倒吸一口凉气,“获罪?那他们——”
杜子勤眼瞳暗了暗,摇头,“未活下来,因是罪族,我们府上还私下为他们建了无名墓园,逢年过节去祭拜一番,全当赎罪了。”
陆柔嘉唇角动了动,却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旁秦缨神色亦更严峻了些,本来便在吴老太医处得了证实,如今杜子勤这般一说,便愈发笃定无疑,秦缨很想问明嫔案事关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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