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辰时,李芳蕤和秦缨对视一眼,道:“既是如此,我们便不去了,前日闹了一场,只怕那边也无心招呼宾客。”
江嬷嬷忙道:“两位姑娘就在府中最好,免得劳顿,公子不帮送殡的,一会儿也该回来了,您二位快用早膳,今日这些小菜,也是江州特有的。”
在府中几日,江嬷嬷费了不少心思招待,秦缨与李芳蕤自是领情,早膳用得十分香甜,直等到日头东悬时,谢星阑方才归来,与他同来的,还有刺史宋启智。
待在前厅落座,秦缨先问道:“那边如何了?”
谢星阑道:“这会儿多半已经到城南了,谢清菡二人扶灵,其他谢氏宗亲相送,交好的各家沿路设了祭棚,也算是全了礼数,估摸着黄昏时便可礼毕回城。”
秦缨和李芳蕤放下心来,李芳蕤又问:“那谢正襄呢?”
谢星阑不由看向宋启智,道:“重病在床,昨夜又吐了一次血,请来的大夫一直在府中守着,今日葬礼也未曾出现。”
宋启智接话道:“谢老爷此前还想发配林姨娘,但经了这两日病痛,他只怕真的被收监入牢中,因此昨夜往官府带话,说要与林氏做个交易——”
秦缨愕然,“交易?”
宋启智点头,“他不想重病还要坐牢,要令林氏打消告官的念头,他也不再追究林氏与岳齐声通奸之罪,只令官府严查谢星麒杀人罪。”
李芳蕤惊呼道:“看来他很是心虚啊,那宋大人打算如何办?”
宋启智苦笑一瞬,“若两方都不告官,那官府也没有紧追不舍的道理,且那岳齐声伤重,若判了徒刑,也易死在牢里,若谢老爷不追究,林氏可带着他寻个落脚之地治伤,那二公子也能跟着他们有个照应,否则只能往善堂送了。”
李芳蕤慨叹有声,秦缨也觉唏嘘,谢正襄恨极了林氏与岳齐声,可到头来,却是他为了逃罪,自己先认怂求和。
宋启智又道:“这些还有余地,但谢星麒之罪,却是板上钉钉,他昨夜已经签字画押,是死罪难逃了,待案定,年末便会行刑,他也真是可惜了,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手法都颇为厉害,不易察觉,尤其纵火之法,我还是头次见,多亏县主才令他伏法。”
秦缨道:“一些奇技淫巧罢了,最叫人唏嘘的,还是谢老太爷。”
宋启智摇头道:“老太爷是一点儿不怪这个‘亲孙子’,临死也要为他掩藏罪证,他如今倘若泉下有知,只怕悲凉得很。”
李芳蕤又问道:“谢正襄要如此脱罪,那谢清菡是何想法?”
宋启智道:“谢家大小姐倒没说什么。”
李芳蕤意料之中,“她不是个赶尽杀绝的。”
宋启智又道:“苏姑娘和余姑娘的案子,衙门也在跟进,去弥湖县的人查到了一点线索,如今正在追踪,若有好消息,我第一时间往京中送信。”
宋启智正是知道谢星阑几人即将启程回京才走这一趟,秦缨细细问了案子进展,又一番辞别之后,宋启智方才离府而去。
此时日上中天,因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几人纷纷回院收拾行装,至酉时前后,归府的谢清菡姐妹带着一众侍婢小厮到了府中,十来个仆从跟着她们鱼贯而入,各个手中捧着锦盒包裹,看着这般阵仗,秦缨哭笑不得。
李芳蕤也道:“大小姐,你这是……”
谢清菡恳切道:“此番府中巨变,全靠你们帮忙才得以平定,四哥也就罢了,县主和李姑娘大老远来江州,连日来未曾休憩,尽为我们府中之事费心,适才叫我感激又愧责,你们走的太快,我们都没法子尽地主之谊,唯能备些薄礼以示谢意。”
李芳蕤待要推拒,谢清菡已打开盒盖道:“不是什么金贵之物,我母亲的嫁妆铺子,多丝绸与玉行,便备了些精巧器物,再加上江州墨玉与绸缎,不值什么钱的,李姑娘和县主若不愿收,那实在叫我不安了。”
李芳蕤与秦缨面面相觑,谢星阑开口道:“那便收下吧,也是应该的。”
他既如此说,李芳蕤与秦缨也不多客气,江嬷嬷心知她们来饯行,干脆留她们用晚膳,待夜幕时分,偏厅内摆了两席,比往日多了几分热闹,谢清菡与谢清芷刚了了府中乱事,也骤然轻松了些,谢清菡性子豪烈,还专门派人回府取了雪花酿分喝,这江州特产的美酒刚下肚,秦缨面颊耳廓便红了个透。
谢清菡笑起来,“县主竟如此不胜酒力?”
秦缨摸了摸脸颊,无奈道:“看来是我没有口福了……”
她略有微醺,面上更似火烧一般,口齿虽清楚,眼波却有些纷乱涟漪,李芳蕤和谢星阑皆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一个觉得有趣,一个只将目光深深落在她面上。
秦缨眼风四扫间与谢星阑目光相触,只觉心跳的急骤,不由飞快地瞪了他一眼,谢星阑牵了牵唇,吩咐江嬷嬷为她斟茶。
酒过三巡,谢清菡举杯相敬,秦缨见她情切,又饮了一盏,酒刚入口,刚褪去的云霞复飞上她脸颊,她面若春桃,眼似流波,素面朝天的眉眼,凭空生了两分妩媚来,李芳蕤只道雪花酿并非烈酒,早豪饮了数杯,此刻酒劲上来,却比秦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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