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先应是,又忽然轻喃道:“她家里是弥湖县的,与东府林姨娘倒是同乡……”
秋阳
宋启智离开时, 已经是夜幕时分,谢星阑和谢正襄将他送出府去,待回到灵堂, 秦缨和李芳蕤正等候在此,这时, 李忠和拿了一张单子过来,又恭敬道:“老爷,这是给老太爷的陪葬之物, 您再看看,小人们要准备给白马寺的师父们过目了——”
谢正襄接过单子, 打眼一扫便道:“不是先前就定好了?”
李忠和应是, 又道:“还是那些, 不过姨娘下午和慧能师父聊了片刻, 说眼下的还不够,最好再添上几样,又加了一套青铜器。”
谢正襄便往单子最末看去, 很快扬唇,“好,秀萍有心了, 就这样办吧, 慢着,除了铜器, 再加两套玉,父亲喜欢玉, 就将库房里那套独山玉屏风拿来随葬。”
李忠和应是, 这时谢正襄又蹙眉:“今日我瞧见玉行的卢师傅来了,所为何事?”
李忠和一脸茫然, “小人不知啊,或许是大公子有何事?此前大公子问玉行定做了一套玉制笔杆,许是为这些事吧。”
谢正襄也懒得多问,将单子交给李忠和,回身对谢星阑道:“菡萏馆查得如何了?”
谢星阑道:“搜出来杂物太多,还需一一甄别。”
谢正襄欲言又止,终是道:“罢了,那就辛苦你们了,我想着你好容易回来几天,没法子给你接风洗尘不说,还要你劳心这些事——”
“既有疑案,交予我手中,总比交给江州府衙来得好。”谢星阑说完又看向西北方向,“三叔只管治丧守灵便是,我们再去菡萏馆看看。”
谢正襄应是,谢星阑带着秦缨和李芳蕤往后园走去。
到了菡萏馆,便见院内灯火通明,小楼前的空地上站着几人,正是顶着伤势也要来看看的谢清菡,望着这片焦土,谢清菡哭道:“母亲的院子就这样毁了——”
谢清芷忙道:“姐姐莫哭,你伤势未愈,还是养伤为重。”
眼风一错,谢清芷看到了秦缨三人,忙道:“四哥他们来了——”
谢清菡忙转过身来,目光万分殷切,“四哥?”
谢星阑道:“还未发现实证,你稍安勿躁。”
谢清菡艰难地吞咽一下,又哑着嗓子道:“我也没想到有何异处,近日虽然时常与父亲吵嘴,但他们都知道我脾气大,平日里无人来我这院子,我也想不通为何要烧死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林氏……”
她话未说尽,但众人都知道她是何意,谢星阑见她口唇处的烧伤还未好,便道:“你先回去歇着,此处有我们在,你干等着也无用,有了线索,自然知会你。”
谢清菡点点头,“若四哥和县主都查不出,那我也没法子指望别人了,那我就不添乱了,辛苦四哥和县主了。”
谢星阑应是,待谢清菡姐妹离开,谢坚便从楼中走出来,“公子,又搜出两筐瓷片和一些碎掉的玉器来,但都被烧的黢黑,也看不出有何痕迹。”
秦缨上前道:“拿水来清洗。”
谢坚目光往眼下六只竹筐上一扫而过,迟疑道:“县主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清洗出来?可是这些铁器铜器都被烧变形了,还有的直接烧化了,其他玉器瓷器楼塌了之后都碎了,清洗干净也看不出什么了吧。”
秦缨目光微凛,“眼下找不出直接证据,那便只能从火场中的物品来分析起火趋势,相信我,先清洗出来吧,不一定能破案,但一定有帮助。”
谢星阑斥道:“愣着做什么?”
谢坚应声,忙叫了两个府中小厮打水,谢星阑这时看向秦缨,瞳底带着两分期待,却并未细问,倒是李芳蕤忍不住道:“你又会什么新鲜的了?”
秦缨莞尔,“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因得了这般吩咐,院内之人便分了两拨,一拨在火场内搜证,另外一拨在院子里清理物证,秦缨又命人找毛刷竹刷,吩咐道:“只清理碳灰,莫要把本来的锈迹和油漆等物洗掉了,不需要水洗的也莫要用水洗刷。”
她语气严肃,翊卫们不敢大意,李芳蕤也挽起袖子,与沁霜、白鸳一起上前帮忙,秦缨亦在期间指导众人,没一会儿,便清洗出许多瓷器铁器。
秦缨这时上前查探,又命人在一旁铺上草席,分门别类地将证物摆好,半个时辰之后,三张草席上分别放置了数十样物证,秦缨沉着眉眼苦思片刻,扬声道:“把墨韵喊来!”
谢星阑和李芳蕤纷纷抬头看她,等墨韵小跑着进门,秦缨立刻指着地上几样铜器铁器道:“你看看这几样东西,原本是放在何处的?”
墨韵定睛看去,答道:“这鹤首灯是放在二楼的,在小姐的库房之中,万福纹香炉也是,这两支铜笔架也是旧物,小姐不用了,也都收在二楼了,还有这一对帐钩,据闻是前朝公主用过的,虽是铁制,但其上镶嵌着两枚血色玉石,极是珍贵,本是夫人的陪嫁,后来在小姐刚开蒙的时候,便给了小姐赏玩,也是收在库房里的宝贝。”
说至此,墨韵又哽咽道:“但眼下,血玉石都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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