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嫌犯皆跪在院场中,纵然已是阶下囚,脸上却尽是蛮横之气,仿佛打死都不会开口,谢星阑目光扫过几人,盯着赵武道:“等余下三人被带回来。”
又等了两炷香的功夫,乌永忠和另外二人被押送进门,一进门,其中一个面生的中年汉子便往乌富昌身上看去,乌富昌见到他也满眸急迫,可如今众人都被捉拿,谁也无回天之力,乌富昌侧了侧脸,朝西厢房示意,这中年汉子明白过来,低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谢星阑盯着此人:“你是乌玉强的父亲?”
跪地的男子满脸血污,闻言一愕,却又咬牙撇过头去,谢星阑视线锋锐的扫过这几人,“你们不愿说,很好,那便去一家一户的,将他们的妻儿带过来!你们能为同村手足以身犯险谋害他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为了妻子儿女做到哪一步。”
谢星阑好整以暇看着他们,语声一厉,“去将田地对面那家女主人和孩子带过来!”
谢星阑语声阴沉,威势慑人,不仅令几个村汉面色微变,便是李芳蕤都一惊,她一脸不赞同地看向秦缨,秦缨却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眼见谢咏应声而去,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村汉当先忍不住了,他直起身子左右探看,见其他人毫无所动,立刻咬牙道:“怎么到了这时候,你们都哑巴了?他们要害我娘子和儿子了,你们怎不拼命了?”
说完此话,这人还想朝谢星阑扑来,却被身后翊卫猛然按住,此人憋红了脸,怒吼道:“有本事冲着我来,害我娘子害我儿子算什么本事?”
谢星阑冷笑,“你胆敢谋害朝廷命官,却还知道顾念妻儿?你们此番罪大恶极,将来各个都要被斩首示众,且等变成鬼魂回来照顾妻儿吧!”
这男人一听登时瞠目,不知想到什么,他牙关一咬看向赵武,“乌永兆,你这次要害死全村人了,若非你将这些人引进村来,我们又何至如此?!早就说过这些人不好对付!”
他怒不可遏,也引得身边几人动摇,谢星阑微微眯眸,“你们所犯之罪难恕,但若是受人挑唆的从犯,倒可罪减一等,若主动坦白罪行,还可——”
“大人,小人交代——”
谢星阑话还未说完,那络腮胡子便一改强硬之色,他愤愤道:“这人是我们村中七叔家的次子,是他,都是他,他说官府衙【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门若知道我们赤禹族后人,便连最后这点活路也不会给我们,这才要我们将你们全都杀死……”
声响
“小人们祖辈长在深山里, 到了小人曾祖那一辈,这一带生过几次匪乱,又遭了几次天灾, 山里打不到猎物又无收成,眼看着活不下去, 才往山下搬来,这期间好些人离开山里去外头讨生活,一去便不回, 我们这一族便渐渐凋零了。”
“又生过匪乱,饥荒年时, 我们族中又有人去外头抢掠, 因此别人一听我们族名, 便将我们视为洪水猛兽一般, 我们大部分人也不愿外出了,大人们要抓的人,本是叫乌永兆, 后来外出行走,改了个名字叫‘赵武’,他十多年前便出去谋生, 他父母大哥病死都无人管, 但我们这一族,素来讲求同气连枝, 整个村子皆是亲戚。”
络腮胡子名叫乌永明,见他愿意交代, 谢星阑便将人提到了堂屋之中问话, 乌永明继续道:“他七八年前在外头做了木工,渐渐能赚些银钱, 每次回来时对同村之人皆无吝啬,但他已有三年未回了,昨日清晨之时带着二人回村,开口便说此行是为逃命,又说如今外头对我们仍然视若虎豹,官府要算早些年的旧账,要将我们赶尽杀绝,绝不能让大人们知道这里便是赤水村……”
“其实此处偶尔也有外人路过,我们的确早就不称赤水,因此要隐瞒大人们也十分容易,当时便说,若大人们只是路过,便算了,但若发现端倪,那便只有个你死我活,当天他们便藏上了山,我们村里人看情况上去报信。”
谢星阑问道:“还有个叫孙书平的在何处?”
乌永明唇角微抿,“此人与他们生了嫌隙,为了怕露馅,被他们绑了藏在了地窖里,就在乌永贵家里。”
“谢咏——”
谢星阑吩咐一声,谢咏立刻带着翊卫而出,乌永明这时一脸愁苦道:“大人,我们虽说想害人,可眼下你们并无一人被害,我们又是受教唆的,怎能算我们有罪?”
谢星阑眉头皱起,“大周律法,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而此番你们明知我们是官府公差,却仍合谋动手,谋杀官吏者,若属刺史、县令及吏卒者,罪加一等,无伤者,流二千里,但我们之中已有人负伤,你说该罪责几何?”
乌永明大骇,“可是我们不知啊……”
谢星阑拧眉,“不知?我们此番来此四十来人,若非身有武艺,早被你们个个谋害,岂是你一句不知便可推脱的?”
乌永明至此时才露出几分悔痛,“那,那我们的妻子儿女呢?”
谢星阑面色微凛,却并不答话,乌永明见状,一颗心骤然沉入谷底,外头院场中众人也将此言听了一二,一时动摇之心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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