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否为女扮男装——”
谢星阑便又抬眸看她,既得准许,目光便无忌起来,看她裙裾双足,看她肩背腰身,又一错不错地看她眉眼。
秦缨本心下坦然,被他瞧久了竟颇不自在,终是身子一侧,踱步做苦思之状,“若是女扮男装也罢了,若是男扮女装,倒也是下了功夫,一会儿夫妻兄妹,一会儿兄弟亲朋,便是有人注意了他们,被查问时,也给了错误线索。”
谢星阑看着她侧影,眸光愈渐深暗,没多时,落笔作画,秦缨目光落在远处轩窗,眼风扫见他低了头,心弦微松,便听谢星阑如常道:“于彬虽说此人有阴柔之气,或许真只是个身形柔弱的男子。”
秦缨目光轻飘飘落在谢星阑身上,又下颌微抬,视线越过案上一排笔墨砚台,去看那画上人物,待谢星阑笔尖一顿,又收回视线道:“三人行凶,其中还有一女子,如此同行一年之久,那此人身份实在有待考究,而我看京城送来的卷宗上说,这个叫莫斌的乃是孤家寡人一个,并无妹妹,也无妻子。”
谢星阑笔下行云流水,片刻后便直起身来,秦缨见他画成,便往案前走了两步,这一看,便见眉眼还是同样的眉眼,可画上人却多了几分柔婉女气,而那身段纤细清秀,一袭湘裙着身,正是娉婷琼姿之态。
秦缨微讶,“倒是像样。”
谢星阑牵唇,淡声道:“像样便足够,此等凶徒不值多费笔墨。”微微一顿,又将画像交给一旁的谢坚,“让守城的差役看过之后再摹画。”
凶徒逃窜无踪,慈山县内搜查亦停,众人住在半枝莲内,唯剩苦等,李芳蕤传完信,又至厅堂与几个伙计闲聊起来,待说起赵夫人来访之事,几个伙计也唏嘘非常。
“赵夫人是将门之后,她父亲吴将军做了多年楚州驻军参军,老家在慈山县西南的屏东县,赵大人乃是吴将军一故旧之子,本是渝州人,两家早就有结亲之意,后来赵大人高中方才成婚,二人膝下一双儿女,赵大人又到了楚州任职,可谓是十全十美,但谁也未想到会天降此等横祸……”
李芳蕤想到钱维之言,便问:“她父亲受了重伤,后来可痊愈了?”
伙计摆摆手,“不曾,左手重伤,后来落了残疾,好似心肺也伤着了,这些年全靠不断用药……”
李芳蕤叹了口气,“当年的仗打得太苦了。”
伙计便道:“可不是,小人祖父当年也参战了,那时候西羌差点打到咱们这来,楚州城都差点被攻下,前线死伤无数,尸山血海,有力气的男子从军,女子们则带着药材去救死扶伤,当时大半个慈山都空了——”
秦缨和白鸳从楼上下来时,正听见众人言谈,便也走了过来,伙计们面色微变,不敢多言,李芳蕤见白鸳一脸好奇之色,便笑道:“你们老东家当时在做什么?”
伙计苦恼地抓了抓头,“这可不知道了。”
正说着话,两个伙计从后院走了出来,他二人抬着一大捆货物,正费力地搬出去,见众人都看过去,先前的伙计道:“他们搬的,便是我们客栈的名字——”
白鸳反应极快,“半枝莲?”
伙计笑着点头,“不错,这慈山县家家户户都种药材,我们东家也做收药材得生意,这半枝莲便是其中一样。”
白鸳立刻道:“听闻这半枝莲是当年姜氏独独种着的药材?”
伙计忙摆手,“不不,当年姜氏的药田极广,除了半枝莲,还有好几味药材,人参、苍术、甘草、谷精草、木贼,还有什么黄岑、当归、川穹,多着呢,只是这些名字,哪有半枝莲的风雅韵味?您说是不是?”
白鸳笑着应是,伙计见搬货的二人实在辛苦,忙告罪去门口帮忙,李芳蕤一时没了趣味,无奈长叹道:“你说咱们等多久才能有消息来?”
秦缨自难答此问。
等待最为磨人,所幸第二日午时未至,钱维派人从楚州城送来消息。
二楼厢房内,秦缨三人各坐一方,捕头黄义亦随侍在旁,秦缨蹙眉道:“此三人在楚州城一处隐蔽的烟花巷子内躲藏了十来日,期间饮酒作乐未断,没事人一般——”
李芳蕤亦愕然道:“那个高之人,竟还包了妓子寻欢……直到九月初楚州城风声渐紧他们方才离开,这三人实在胆大包天!”
黄义见李芳蕤如此直言,诧异地挑了挑眉,待思及李芳蕤身份,忙又摆上一副苦相,“如今已经过了快半月,实在不知这几人跑去何处了,哎,赵大人出事之后,慈山县衙事务由钱大人派来的长史暂管,但如今县衙也乱了套,也不知何时我们的新大人才会上任。”
李芳蕤皱眉,“你牵挂新大人,旧大人的事便不管了?”
黄义连忙告罪,“小人岂敢,实在是这些凶徒狡诈难追,否则小人自然是当仁不让……”
“几处州府可有消息来?”
谢星阑一开口,黄义心腔便是一窒,忙恭敬道:“没有的,小人这几日回家甚晚,就是怕有信鸽回来一时未觉,您放心,小人一直让人守着的,您、您若放心不下,小人这便回衙门守着?”
谢星阑盯了黄义一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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