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拧眉, “你怎知他姓名?可曾见到有谁与他同行?”
张勋道:“小人下去看货之时,有几个人在一起玩骰子,我听见有其他人如此叫过他,他也应了,他好似有个弟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靠在船舱最里面,我有一次下去时,正碰上他给那兄弟分干粮,他那弟弟很内敛,并不和其他同船舱的多话。”
谢星阑和秦缨对视一眼,秦缨道:“他弟弟可是腿脚不好?”
张勋微微皱眉,“这倒看不出,他窝在板床上,看不出腿脚如何,也未见他们去甲板上走动,下船之时人多,这个叫宋梧的个子高,我看见与我们一同下船了,他弟弟好似跟着他的,但未留心腿脚如何。”
谢星阑此时看向谢坚,“拿画像来——”
谢坚应是上前,又展开了一幅画像,“你看看可认识此人?”
这幅画像正是谢星阑今日所作,有于彬帮忙回忆,此刻一个一脸凶相的中年男子跃然纸上,张勋看得蹙眉,迟疑道:“好像……好像有些眼熟……”
他定神回忆,半晌眼瞳一亮,“是了,这人也在船上!不过不是与那高个同行,是在另一头的船舱,船过意阳十二滩的时候生了点意外,大家都受了惊吓,我和随从也下楼探看,正见此人与几个船工在降帆,他看着是个懂道的,手上十分利落,起初我以为他也是船工,可没想到帆布降下来之后,他转身回了客舱,当时我还想,此人倒是个热心肠。”
张勋眯眸盯着画像,“不会错,就是此人,此人面黑,生得也壮实,和其他船工看着无甚差别,他的面相也是这幅凶样,但十几日中,我只见过他一次,不比那个叫宋梧的印象深刻。”
钱维忙对谢星阑道:“那他们定是分开的,那另外一人还有个弟弟,必定就是于彬所说的那个腿脚不便之人。”
钱维所言秦缨和谢星阑都明白,但张勋只见过此三人,并不知三人具体身份,只算是帮众人确定了此前的部分推测,但要追踪三人下落,尚不足够。
秦缨这时道:“当日同行至慈山的有多少人,你可知道其他人下落?”
张勋略作思忖,“起码有二十人,我身边便带了三人,与我同在二楼客舱的,还有慈山县一家刘记茶庄的管事,铺子似在紫木街上,此外,还有两个慈山县城内的哪家药铺的伙计,是住在底层的,我下船之时,那二人走在我身后,正在说京城的药铺收益不好,东家令他们回慈山来,但慈山的药铺人手也满了,正十分懊恼。”
谢星阑立刻道:“带着画像去城中药铺找,找到与他们同住一处之人最好。”
张勋所知有限,很快便领了赏赐离开县衙,待他一走,赵明安和谢咏一道,亲自带着人去县城中找其他目击证人,这时谢星阑对秦缨道:“张勋说那凶相之人似是懂道的,看来如你所言,他便是与走水路有关之人,他极可能做过船工,再不济也是码头工。”
秦缨也想到了此处,她心弦微动,忙吩咐沈珞将京城送来的囚犯名录送来,待名录送到,秦缨仔细翻看,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秦缨指着其上一处道:“贞元十三年,信阳沧海船号生过一起纵火案,船号内的船工方大齐因不满工钱在自家船号的楼船上放火,烧毁了一艘楼船,还将困在船舱内的一个艄公烧死,船号东家将此人和帮凶莫斌诉上公堂,后来二人被押送入京,主犯方大齐被判死罪,同伙杨斌被判流放两千五百里,流放地——”
秦缨抬眸看向谢星阑,“正是岭南!”
谢星阑起身走到秦缨身边,钱维和黄义也连忙靠了过来,秦缨这时又道:“他和方大齐被押解着,从信阳一路北上,正经过连州,当年案发在六月,被押入京中后十月才审完,后又被押送南下,陆路走了两月多才至岭南,目的地是越州长秋山矿场。”
钱维轻声道:“长秋山矿场——”
秦缨和谢星阑看过去,钱维便道:“这处矿场是岭南最大的流放地,在越州以南,隶属于越州州府衙门,矿场所得,也是越州府进项,里头看管十分严格,而云沧江虽终汇越州,但信阳这一路,却是走的钱华江——”
钱维看向李芳蕤,李芳蕤起身来,“钱华江从西北流向东南,自锦州而起,途径筠州,再往下便是信阳,又从渝州以南至越州,信阳的船号也多是跑这一条路。”
谢星阑肃眸,“那便合情合理了,他若是跑得云沧江,反而不敢如此大而化之的坐船了,万一遇到熟面孔,岂非暴露身份?”
秦缨应是,“案发第一地是连州,而后径直北上,并未沾信阳地界,想来正是要掩藏身份之故,这莫斌是永泰八年生人,今年三十二岁。”
“年岁也符合。”谢星阑沉吟一瞬,“专门残杀衙差胥吏,便是对此行当恨之入骨,多半是当年获罪后得了惩罚,因此生了记恨,流放之后,少说八年十年都难脱罪籍,可眼下才过了六年,他多半是逃出来的!”
谢星阑看钱维,“此去越州需得几日?”
钱维浅吸口气,“走水路的话,还要走七八日,因入渝州便多山了,江道蜿蜒难行,颇有不便,走陆路昼夜不歇反倒快些,四五日便可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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