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又问:“你何时发现私生女是丽娘的?”
“第三天发现的,一开始我没动杀人的心思,因驸马总是夸赞流月更多,可第三天我去找丽娘之时,发现了那枚血玉步摇,我当时只以为,驸马为了不暴露关系,刻意去夸流月,当时我还想着驸马如此,实在是周全……”
茹娘摇头苦笑,“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从那时起,我便起了不平之心,我和丽娘生得九成相似,可为何我一辈子做伎人,而她能千金贵胄?我忽然想到,虽不是一模一样,但当我们装扮之后,很少人能分得清,而我们搭伴多年,我早已摸清了她的所有习惯。”
茹娘深吸口气,“但我们不可能一直上妆,而我与她最明显的区别,第一是她因多病比我纤瘦羸弱,第二便是我们二人的嗓音大不相同,于是我心中慢慢生了计划,我要将胖瘦和嗓音都改过来,改变嗓音,我买了一种半毒的药,在那天登台之前就服下了。”
“至于身形,南下到衢州之时,我寻了一个方子,稍加改动送给她,为的便是用温补的法子令她长胖,而我自己则主意饮食慢慢瘦了下来,我们南下时十分仓促混乱,要么赶路,要么练功登台,大家朝夕相对,也无人发现我们身形变了……”
“待回京之后,我觉得时机成熟了,便想在郡王府的庄子上下手,因郡王府请我们的次数不多,若是在韦尚书府,我生怕他们看出破绽,可我没想到那日县主和谢大人在,竟然发现了我用盐在机关上动手脚之事。”
秦缨和谢星阑皆是皱眉,当日在庄子上的公子小姐们,熟悉戏法的的确不多,若非秦缨发现了盐粒,所有人都会将丽娘之死当成意外。
秦缨沉声道:“你当日如何给丽娘说的?”
茹娘笑意微僵,很快换上了一副怅然,“我告诉丽娘,我那两日葵水将至,腰腹酸痛,还未出口请她帮我,她便立刻说,晚上的水箱她去钻,她虽然体弱多病,但性子极是良善,也知道自己天分不足,对我十分敬服,平日里亦很是听话——”
秦缨语气不免沉痛起来,“你见她如此体恤你,还下得去手?”
茹娘眉眼微垂,“那样的机会不多,错过一次,下一次不知在何时,而我不知驸马何时接她走,万一我还没下手,她便被接走了呢?我去抹盐粒之时,手都有些发抖,在登台之前,她见我神色凝重,还安抚我,说她私下练过数次,绝不会让师父发现。”
茹娘语声微哽,“中间我有过片刻想停手,可后来,忽然说中间的节目不演了,要我们立刻登台,于是我没有时间迟疑,我很快下定了决心!”
秦缨心底咯噔一下,那日因杜子勤出事,而她也告诉李芳蕤自己身体不适,这才令李芳蕤减了中间的节目,但很快,她目光微冷,“你不必为自己找借口,就算那天晚上要演一整夜,你也不会打消自己的念头,你从正月开始谋划,始终未曾改过心意,又怎会在几个节目之间转念?”
茹娘讥诮地牵唇,“或许吧,反正从她跟着万铭走上台子那刻,我便知道她要死了。”
谢星阑接着问,“万铭是何时知道你的计划的?”
茹娘深吸口气,眉目冷淡道:“我很早就知道,倘若此事没有万铭帮忙是成不了的,我不可能故意让丽娘瞒着所有人与我交换,那样或许会令她生疑,而此前每次我们交换,万铭都是知道的,这一次,也是一样,万铭早就对我殷勤示好,于是从半年前开始,我亦会对他回应一二,好叫他对我死心塌地。”
“他适才说的没有大错,我的确告诉他丽娘身份贵胄,倘若我能代替她,那以后的荣华富贵,便是我们两个人的,他听了比我还激动雀跃,所以,根本不是一切都是我教唆,是他也很想换个活法……”
茹娘轻嗤一声,“丽娘死后的那天早上,你们都在我们院子里,可他却让豆包来送斗篷,为的便是将‘丽娘’和他的情谊摆在明面上,他害怕我飞黄腾达之后与他撇清关系,所以等不及了……”
秦缨蹙眉道:“你和他是否被孙波撞见过一次?”
茹娘点了点头,“就在南下时。”
谢星阑便问:“昨夜放火可是你所为?你又是何时想嫁祸万铭?”
茹娘呼出口气,那双素来清亮的眸子,此刻也终于暗淡下来,她沉沉道:“我发现你们查到了不少,若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发现我和丽娘不同,我这几日靠着装病,并未多出现在人前,但我不可能一直如此,于是我想着,还不如将丽娘的尸体彻底毁掉,那腿伤我知道是个把柄,但我以为一把火烧了,便谁也看不出了。”
“至于万铭,我一开始便未想过与他白头到老,我若真的被驸马接走,成了千金小姐,又怎会与他一个跑江湖的伎人成婚?但起初,我并未想好如何除掉他,直到那天晚上我的手段被县主勘破,我便隐隐不安了,一旦被定性为命案,不说是金吾卫查,便是京畿衙门,也会留个卷宗,而一桩案子只有找到了‘凶手’,才会彻底结案。”
说至此,茹娘看向谢星阑和秦缨,“我们回来京城半个多月,便听闻大人和县主破了一桩陈年旧案,那案子当年错判了真凶,还令其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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