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明棠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秋夜寒凉,县主在屋子里等吧。”
秦缨闻言落座,蓝明棠的目光仍然落在她身上,秦缨被她看得不自在,便扯了扯唇角道:“夫人有何疑问?”
蓝明棠幽幽地道:“我在看县主为何这两三月与往日大为不同。”
秦缨心底咯噔一下,蓝明棠继续道:“我本以为谢星阑正月性情大变已是邪祟上身,却不想此番回京,听闻县主也有此状。”
蓝明棠语气深长,“更未想到,这样两个人,竟能凑到一起去。”
秦缨面上波澜不惊,只淡声道:“谢大人的事坊间传言颇多,我也有几分耳闻,不过人之性情,总会随着境遇而改变,也不足为奇。”
蓝明棠盯着秦缨,意味深长道:“县主身份尊贵,这两月却在查办本该衙门查的案子,还被封了御前司案使,也算女子中独一份了。”
秦缨微微牵唇,“全靠陛下赏识。”
见秦缨气定神闲,蓝明棠话头一转,“县主这样晚了还能为了公事来将军府,可见对这次的差事十分上心了,我听闻,是一个杂耍班子出了意外?”
秦缨点头,有些不明白蓝明棠之意,“是一个伎人被害身亡。”
蓝明棠眸色微深,点头道:“是平头百姓,那说明县主是一腔公义之心,想为受害的伎人伸冤。”
屋子里灯火昏黄,蓝明棠身姿笔挺地坐在上首位,颇有几分凛然不屈之势,秦缨也不知这话是褒是贬,只牵唇以做回应,蓝明棠见状却道:“县主能来找谢星阑,也足见县主对他颇有信任,不过……前次卢国公府的案子,县主得了一个虚衔,谢星阑却加封了右金吾卫将军,非论起来,还是谢星阑得利更多。”
秦缨更觉迷惑,“夫人是何意?”
蓝明棠看了一眼中庭漭漭夜色,凉声道:“县主身份尊贵,自幼便是天之骄女,我虽不知县主怎么忽然查起了命案,但县主想来并非真的在意陛下的赏赐,而一个虚衔,到底无法世袭,也无法入朝堂参政,更难定黎明百姓之安危——”
她语声一沉,“县主不在意,其他人却在意,县主也不会明白一个只会争权夺利之人的心思,若这样的人来日登上高位,朝野内外,便不是多几桩冤案那般简单了。”
窗外夜风簌簌,屋子里却安静的落针可闻,半晌,秦缨才恍然道:“夫人是说,谢大人得的实职,或许能世袭,亦能在朝堂之上大权在握,还能左右百姓生死,而谢大人,是一个只会争权夺利之人,夫人是此意?”
蓝明棠唇角微抿,“县主是聪明人。”
秦缨又不确定地问:“若我没理解错,夫人的意思还说,我如今与谢大人一同查办案子,实则是给谢大人做了嫁衣裳,而谢大人如今查案办差,也不过是将这些当做了争权的跳板?而他若权位更高,便会像您的夫君那般——”
寻常人听懂话意,多心照不宣,但秦缨却非要直问出来,那“您的夫君”四字则更为刺人,蓝明棠面色略僵,“县主若能自己看明白,我也无需多言惹嫌了。”
秦缨不免慨叹起来,在原文中,这位谢夫人与谢正则早就是一对怨偶,她不仅记恨谢正则,连整个谢氏都憎恶起来,尤其对谢正则亲手教导出来的谢星阑更是深恶痛绝,在谢星阑坎坷的争权之路上,这位谢夫人与其他人一样,都是阻挡谢星阑的绊脚石。
起初看来只觉谢星阑可怜,至亲皆亡,连养母也恨他入骨,但直到最终谢星阑落败,在所有朋党门客对他倒戈相向之时,却只有谢夫人拼尽蓝氏余力保全他,为此,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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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谢正则这等前车之鉴, 谢夫人只想偏安一隅保全谢氏,更看明白谢星阑执着权力,早晚要落个惨烈下场, 这才屡次拦阻,但她阻止不了谢星阑, 谢星阑也绝不听她的,多年积下仇怨,二人势如水火, 直到身死前夕,谢星阑才知道这位养母用心良苦。
现如今谢星阑变了, 但蓝明棠并未改变, 她依旧认为谢星阑一切选择皆是向上爬的手段, 此前谢星阑得了拔擢, 正是利用她县主之尊与探案之能。
秦缨心有唏嘘,面上和声道:“夫人之意我明白,不过许多事论迹不论心, 夫人若了解多些,便会发觉谢大人与从前并不一样。”
蓝明棠眉目清冷,“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 县主到底还是年轻。”
秦缨摇头:“其实夫人是好意,夫人何不将担忧明白说给谢大人听?如此也少些误会, 按谢大人如今的性情,他或许会听得进夫人之语。”
蓝明棠眉头一拧, 有些不快道:“什么好意?坊间早已将我们府中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因此今日我才懒得装母子情深,对县主直言不讳, 我虽是谢家妇,骨子里却是蓝氏血脉,我今日言尽于此,县主若听不进去,来日莫要后悔。”
蓝明棠语气不善,秦缨倒也不恼,而这时,赵嬷嬷从外快步而来,看了一眼秦缨道:“夫人,公子回来了,一听县主在这边,公子立刻朝咱们这来了——”
话音刚落,谢星阑大步流星地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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