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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门之时,李芳蕤眼底仍有笑意,“她刚才脸色都白透了,还有好些人跟着皇后娘娘,都瞧见她那模样,她怎如此不信你?你都提醒她了,她还要说,这回要抄经文了,不知要抄几遍才好。”
秦缨也有些哭笑不得,“只算给她长个教训吧。”
李芳蕤便道:“你此番得了陛下钦封,虽不是什么高位,但到底是女子之中独一份,我看她不甚高兴,你当心,说不定她下次就不止是言辞讥讽了。”
秦缨想到一年多之后萧湄的命运,叹了口气,“我明白。”
二人上了马车,因时辰不早,便分道归家,等秦缨回到临川侯府时,最后一抹晚霞正消失在层云之后,天光骤暗,暮色将至。
秦缨念着祭奠义川长公主,便径直去寻秦璋,到了主院,果然听闻秦璋在经室之中。
她快步行往经室,刚走到中庭,便在窗棂上看到秦璋的侧影,秦璋手中捧着一支玉簪,正是义川长公主的遗物,她放轻步伐,走到门口才轻轻敲了敲门扇。
秦璋回神,“缨缨回来了。”
他手中玉簪通透流光,因常被秦璋拿着摩挲,簪体更显润泽,见她回来,秦璋打起精神,“去祠堂——”
祠堂设在侯府西侧,父女二人一路行来,金黄的梧桐叶铺了满路。
秦璋一边走一边道:“你母亲幼时在宫中住的殿阁便有梧桐树,后来嫁入侯府,这后园中本来多是各样花木,我便叫人将花木掘走,改种了梧桐,已经二十年了,这些梧桐树已经参天,但你母亲却看不到了。”
秦璋语气沉重,透着满满的哀思,秦缨不知如何安慰,便倾身捡了一片金黄的树叶拿在手中。
秦璋又道:“你母亲病故之前,我们正好过了最后一个中秋,那时你还在襁褓之中,你母亲故去之时,你虽毫不知事,却一直在哭,几个嬷嬷如何都哄不好你,唯独爹爹将你抱着你才能安稳入睡,那时爹爹照顾你,但也是你撑着爹爹。”
秦缨心头酸涩,“母亲在天之灵知晓爹爹情深,必定十分安慰。”
秦璋似乎想到了义川长公主重病难治的情形,沉沉摇了摇头,“情深无用啊。”
到了祠堂,祭文与祭品早已准备妥当,秦缨跪下,上香磕头,一丝不苟地将额头贴至蒲团上,上完了香便烧祭文,秦璋默默无声地将一张张写满笔墨的纸张放入火盆。
他瞳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沉,甚至连火舌燎到衣袖都未发觉,还是秦缨轻唤了一声“爹爹”才令他警醒,又是一个中秋团圆之夜,秦璋形单影只,放纵自己沉湎在前尘往事之中。
烧完了祭文,秦璋轻声道:“缨缨自去吧,让爹爹和你母亲待一会儿。”
秦缨心中动容,出了祠堂,又在门外陪站了片刻,等到夜幕四垂之时,才与白鸳打着灯笼回了清梧院。
清梧院同样因梧桐得名,院子里虽布置的十分雅致,但西北角上同样种着两颗合抱高树,秦缨走到梧桐树下抬眸去看,忽然想起梧桐树上栖凤凰的传说来。
百鸟不敢在梧桐之上栖息,唯独对彼此坚贞的凤凰敢在此避难,此树虽不比其他花树芬芳秀丽,却象征着忠贞不渝,很合秦璋对亡妻的深情。
白鸳也轻声道:“中秋本是团圆之节,但每年咱们府上都不吃团圆饭,连过年也是,侯爷这些年清修自苦,也是为了追忆长公主,有时候连奴婢都看的十分心疼,听说当年陛下还曾劝侯爷续弦,却被侯爷呛了回去。”
秦缨叹道:“爹爹只怕很是自怨。”
白鸳也跟着点头,“听府里的老人说,当年生瘟疫之时,侯爷便是衣不解带地照看长公主,是拼了性命也要将长公主救回来的,底下人拉也拉不住,都怕侯爷自己也染了病,但没想到最终侯爷安好无恙,长公主却未救回来。”
秦缨忍不住道:“可知是何种疫病?”
白鸳面色紧张道:“好像是叫疙瘩瘟。”
秦缨蹙眉,白鸳道:“那病来的十分迅猛,得了病的人会高热,会胸腹肿痛、上吐下泻,严重之时还会呕血,连肌肤也会长血块,当年和叛军打仗,死了不少人,死的人多了便生了疫病,最开始是丰州以南一个叫红月洲的地方,后来随着战火传到了丰州去,丰州是皇家宗室所在,还有文武百官及妻儿老小,因此当时全城戒严,但凡得了病的都被关在各自家中,谁也不许乱走。”
白鸳悲叹道:“当时御医不多,药材也少,贵族尚且救不过来,就更别说寻常百姓了,有的人命硬活了下来,有的人无法施救,便眼睁睁拖死了,长公主和小世子虽有人医治,但因为病来得太过迅猛,到底没救回来。”
秦缨忖度着白鸳所言,忍不住问:“当时我们府上染病的人可多?”
白鸳迟疑摇头,“这便不知了。”
秦缨秀眉微蹙,若只听白鸳所言,这害人的瘟疫有些像鼠疫,但若是鼠疫,当初侯府内应该不止义川长公主与小世子秦珂染上才对,尤其贴身照顾的秦璋,更难以避免。
秦璋的痴情令秦缨慨叹,她一时想多了解这位过世十七年的母亲,好替原身当做亲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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