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谁在他头顶?
他抬起头,头顶是天然形成的石壁,石壁侧边也有凸起,呈“t”形,不过很窄,顶多挡住他和墩墩的身体。
人鱼听力十分灵敏。
林言屏息等了会儿,头皮陡然一麻,就在他的余光处,缓缓出现了两条腿,笔直修长,裹在利落的制服下,踩着漆皮军靴,军靴湿漉漉的,如主人一般锋锐又沉敛。
我靠!
林言抱紧墩墩,慌乱间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路易不是省油的灯。
他跟墩墩
同时失踪,这特么……简直就是偷孩子现场!
他一动也不敢动,趴在他怀里的墩墩也睁圆眼睛,主动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接着,余光中,那道影子蹲了下来,军靴弯出褶皱,噼里啪啦的雨声也小了很多。
一柄黑伞斜斜压来。
遮住了头顶的暴雨。
没有人说话。
这方天地诡异的平静。
……
林言看见了那只撑伞的手,骨节分明,用力到泛白。
他抱紧墩墩,缓缓地、慢慢的,从岩壁后露出脸。
大雨倾盆滂沱,路易蹲在石壁一侧,身体被雨水打湿的彻底,黑乱的碎发黏在他高挺的眉骨上,他眸色深幽,低着头,平静的望来。
目光里,一大一小睁着同样澄黑狭长的眼睛,模样莫名可怜,好像被雨打湿的芭蕉叶,蔫蔫的,也难得乖顺。
“听我解释。”大的说。
“墩墩……墩墩也能杰斯。”小的也磕磕巴巴的说。
路易看着他们,许久,淡淡颔首:“嗯,解释吧。”
林言斟酌着怎么给路易打个预防针, 然后再把尾巴露出来。
他知道路易肯定已经看出他和墩墩的不对劲,毕竟正常人类不可能在狂风暴雨中下海,也不可能在暗流中稳如泰山的浮着。
“我腿有点疼, 就出来泡泡。”他道。
墩墩也点头:“墩墩也四!”
路易扫了眼海面,眉头皱起来:“腿疼?”
“是的。”犹豫了下, 林言缓缓把尾巴露出来, 他道:“我不是人类,我是人鱼。”
无边无际的幽黑海水中,一抹银蓝如幻化的星沙, 轻盈出现。
晶莹剔透的鳞片如若一朵朵花瓣, 排列整齐,于鱼尾修长优雅的弧线上绽放盈光。
这是极为美丽的一条鱼尾, 尾鳍最为漂亮, 瑰丽幽蓝的色彩淡淡铺开,最外端呈现晶莹的透明色, 丝丝缕缕的华光流转, 只一眼,便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海里的青年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向他,浓发白肤, 眼眸明亮,怀里还抱着他的孩子,就这么湿漉漉的倚着陡峭斑驳的石壁,像个独自在海洋里抚育孩子的可怜雄性。
路易有些失神, 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紧绷。他还没回过神,先听到墩墩奶声奶气的赞美:“哇……爸爸好漂亮!”
小家伙激动的脸颊微红, 粘糊的跟林言亲亲, 眼睛笑成可爱的小月牙, “爸爸,墩墩可以摸摸吗?”
说着,他还很乖巧的洗洗小手,把白嫩嫩的掌心亮出来,给林言检查,“墩墩洗干净啦。”
林言:“当然可以。”
修长的鱼尾长度近一米七、八,灵活且柔韧,两瓣成熟的、柔软的尾鳍俯落着,露出水面。墩墩很小心的伸出手,怕把爸爸摸疼了,他动作轻的像在摸路边的刚盛开的小花朵,摸了下冰凉的鳞片,便紧张的收回手,眼睛睁得圆圆的,问林言:“爸爸,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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