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做哑口无言。
当你一夕之间发现和你相处了十七年的「家人」,血缘关係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时,你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痛哭流涕?悲愤怒骂?抑或是转身逃跑?
「姊姊,你干嘛翻白眼?」
柯雨晴拿着马克杯从我身旁经过,天兵的她完全没有查觉到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闔上双眼,暗自数了三秒后睁开,深深地吸了口气:「抱歉。」
大概是脑袋里的电线短路了吧!平时的我,绝对不把他当长辈看待。
毕竟在他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个惹人嫌、丢人现眼的养女罢了。
「怎么?是亲生父母就完全没大没小?知道身世背景后对我们毕恭毕敬了?」老爸瞇起眼睛,哑着嗓子说道。
我挑眉,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你和妈妈,还有cire三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係?」。
「儿时玩伴。」
气氛就这样凝结,突然──「爹地,没有热水了!」雨晴在厨房嚷着,「我的奶茶冲到一半馁!」
老爸用鼻子忿忿地哼了一声,将地上的照片随意塞进纸袋中:「照片的事情先别告诉你妈,今天的宵夜……」
语句未结束,就这么停顿在此刻,我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哪个妈妈?」
「养你十七年的那个。」老爸似乎不爽我方才打断他的话,忍不住嘖了一声:「有空去找cire聊聊,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他就拿着吃完的碗筷往厨房走去。
我依旧不知道我从何处来,未来要怎么在这个家待下去。
也不晓得,那句被我打断的话,老爸到底想讲什么。
将近一个月的寒假,只要没下雨,就算寒流来袭,我也照样穿着uniqlo的轻型羽绒外套到公园晨跑。
跑完之后就到处晃晃,没有目的地、没有任何想买的东西,就是单纯的出外散心。
与其在家里接受「妈妈」愧疚的眼神,不如将自己埋没在一群互不相识的路人甲乙之中,彼此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不会有烦人的情感纠结,能够专心地沉淀心情。
就连平时待我如敌人的「老爸」,自从那晚浅聊过几句后,现在一看到我就闪得远远的。
我实在是搞不懂,明明不是我亲自做出的抉择,为什么必须承受这样的压力?
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仰着天,用毛巾覆盖住自己的眼睛,多希望可以永远遮蔽住这不公平的世界。
「小羽美眉,精神不太好哦!」
拉下毛巾,视线内只剩下蓝哲玄的面孔,褐色的发丝随着冷风轻柔的飘散,坏坏的笑容竟让我看得出神。
不是一般女生看到他帅气模样的花痴状态,而是一种受阳光洗礼的温暖、安心。
很奇怪啊……明明现在是冬天,我的内心却像被太阳拥抱似的。
「喂,你可不可以帮我挡住这丑陋的世界?」我恍惚地问道。
蓝哲玄愣了一下,深邃的眼眸倒映着我长长的刘海,不发一语地凝视许久,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笨、蛋。」
扑鼻而来的是蓝哲玄独有的薰衣草香,替我挡住这片天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披在身上的运动外套。
「你再不收敛一点的话,我可能会受不了。」他在我耳畔轻声细语道。
胸口,一阵抽痛。
我不敢去细寻抽痛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好假装是掩饰已久的痛苦终于爆发了。
我不愿意再让没有血缘关係的妈妈,担忧我的事情,所以在家我都装的无所谓。
讨厌的是,这股情绪积了太久,会一发不可收拾。
「乖,我在这。」隔着运动外套,我可以感受到蓝哲玄厚实的大掌正轻拍着我的肩膀,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传来满满的安全感。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下了。
一滴又一滴,沾湿了外套,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那个白痴玄竟然办到了──他真的帮我挡住了这丑陋的世界。
「你喔,一定是用这招把我妹的吼?」良久,我轻轻拿下盖在头上的外套,揉成一团用力丢在蓝哲玄身上。
他毫不费力地接住,嘻嘻笑道:「姿势一百分,力道零分。」
我噘着嘴望向他那阳光的笑容,忍不住──破涕为笑。
破涕。
「欸,你很奇怪哦!跟我计较那么多干嘛!」伸出右手,我做势要往他结实的手臂捏下去。
「天啊!暴力女……啊不是,是小羽美眉、皇后娘娘请手下留情啊!噢,ㄍ……」蓝哲玄像是装了弹簧似的,瞬间从长椅上跳了起来。
「啊你不是说我力道零分?嗯?」我露出恶毒的微笑,却反常地放开了他的手臂。
「干……干什么东西啦!」他摀着手臂跳脚,几秒鐘后才发觉我根本没有捏他,一切都是他的痛楚神经在作祟。
我转向停留在树下的小男孩,亲切地问道:「弟弟你会不会觉得那个哥哥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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