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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丘之上(2 / 2)

“你以为他叫我过去训斥是为了何事。”李承弈想到在太极殿西堂被皇帝指着脑袋骂了鬼迷心窍四个大字,语气不善起来,“魏瑕这老儿豁得出脸,靠假意请辞博阿耶心软。他也不怕是我过手,直接画一个准字,非叫他气撅过去。”

但不能告诉啸捷的是,以她的聪慧,必定是有自己的为难,才要拒绝他。倘若他不能为她扫平那些令她感到恐惧的阻碍,就一味强硬要求她靠近,只会逼得她进退两难。

啸捷不得不提醒:“那也得过诸位舍人的五花判事,更不消说中书门下重重复核,那些个侍中侍郎给事中们,一踩一个魏公门生,定还要驳回呢。”

他这个长史,煞风景向来是一把好手。李承弈不想和他聊天了,起身要回寝殿,走出去两步,才又吩咐:“府里这头没有眉目,你就不会从魏瑕这人身上查?她今年十六,你去把他十六七年前那会的事给我翻一遍。”

甩了甩手,还不忘嘀咕一句:“要不是那会我也尚在龆年,轮得到他作威作福。”

啸捷忍着,绝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以为云弥累极,定然睡沉了,不想她已经清醒,正倚在床头出神。

见他回来,便向里让了让:“殿下近日忙得很。”

声音倒还是柔柔的,他却笑了,掀被躺下,伸出手去:“过来。”

云弥乖乖动了动,靠上他胸前。

李承弈抬手拨弄她长发:“我听你这话,倒像怨我许久不去找你。”

“我没有……”云弥先是否认,心里又痒痒闪烁一种名为想叫他更高兴的冲动,又小声道,“殿下同那虞家郎君聊得好,找我做什么。”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李承弈手指一顿,“我这个阿妹的确是冰雪聪明。”

云弥心里一跳。

“今日我根本没有见过什么虞家郎君。虞中丞跟房陵郡王不对付了一辈子,怎可能让家中儿孙来给齐家捧这个场。”他细细看她尚有一丝娇媚的眉眼,“是她同你说,我要和虞家议亲?”

云弥全明白了,心脏怦然:“衡阳她……”

“必然是察觉了。”李承弈完全不在乎的语调,“只是不知她猜到哪一步。”

云弥莫名有些羞:“猜就是猜到了,哪里还要分哪一步。”

“你确定?”他抬了一条长腿,把她困在四肢围拢里,“猜出我对你有意,和猜出——早就是我的,于你而言一样么。”

说话间,大掌毫不客气地搁在了她脆弱花户之外。

云弥仰头望着他,再迟钝也察觉出他今日不同。方才在书房时,两个人都心绪凌乱,他便是一边征伐,一边反复呢喃着,我的。

她想到烧尾宴时自己捏紧杯壁的一刻,为胸中对他生出占有欲而极度仓皇。他却不会,他只是越来越习惯又强硬地表达。

李承弈不放过她的表情,掌心甚至向下轻按了按。云弥轻轻笑起来,垂手卷他的衣襟:“那殿下呢,是虞四娘子的,孙二娘子的,还是赵六娘子……”

“此事怎过不去了。”他猛地勾起指节一叩那柔嫩,“谁最没良心,我便是谁的。”

云弥话音生生阻断在喉咙里,软着声音求饶:“……今日实在不能了。”

“那就是明日还能。”他又不傻,自然知道她只是疲累,但早没有任何痛楚。

她唇角抿出一道浅浅笑纹,声音靠近他耳边:“明日事,明日毕。”

她最怕他的时候,都不至于不对他笑,一直都笑。但他知道,就是不一样。

垂眼凝视她俏丽脸庞。那双圆弯眼睛此刻眸光潋滟,新月唇瓣因被他狠狠蹂躏过,也衬出格外明艳的颜色。

感到心悦的情绪在心间烈烈灼烧,实在是连心跳都失序。可他费了多么大力气,才迫使她向他多走一步,竟会担忧以自己之心焦,又要吓得她止步不前。

抬手阖住了她双眼,轻声道:“没有旁人。”

云弥一静。

他埋首抱她,说话有些模糊,又恰好能让她听得分明:“我根本不愿去想是旁人。”

1五花判事:依唐制,由多位中书舍人各自撰写诏书,这个过程叫五花判事。最后由中书省长官选定一稿并润色,上呈皇帝。门下省还要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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