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禄山在自己的日记是这样写的:“1977年是令我难忘的一年,念凤平安诞下女儿婒婒,而我又将迎来我人生中新的转折点。感谢念凤,感谢国家。”
六月的第一天,王念凤正在院子里的葡萄架浇水,忽然感受到下腹一阵疼痛,下坠感特别明显,疼痛感比以往都要强烈。
她扶着肚子撑着墙壁,怕是要生了。
王念凤本来想张口喊她姐,让她姐去找村里的助产士,但一想王彩凤也大着肚子呢,再吓着她。
她深呼了口气,扶着肚子往外走,心里暗骂这林禄山走的可真不是时候。
林禄山这几天隔段时间就会回来看瞅瞅她,这会儿他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发动了。
她咬着牙走到自家门口,大声喊她妈,王婆听见声,赶紧跑出来。
王念凤的羊水已经破了,顺着大腿往下流。
“春凤,赶快去喊村里的助产士。”
林禄山在学校接到消息的时候赶回来的时候,王念凤正在屋里疼得大叫。
他听得是一声比一声焦急。
林禄山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每隔一会儿就要抖着手把眼睛取下来擦汗,身上的白衬衫被汗涾湿,已经成透明的了。
王念凤的叫声已经转变为骂声了,“林禄山,你王八蛋,只管播种不管生,你们男人都是王八蛋……啊……”
屋里屋外的人都快笑疯了。
王北风过来拍了拍林禄山的肩膀,让他不要紧张。
这巴掌一拍下去,林禄山一个踉跄,他腿早都软得站不住了。
王北风看着他这样子,一副过来人的身份安慰着他这二妹夫。
和萍就在一边笑笑不拆穿他,也不知道是谁在她生孩子的时候急得哇哇哭。
日没西归,随着最后一抹阳光射在屋顶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终于响彻整个院子,让林禄山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
“听听这哭声,震天响,要是个闺女啊,铁定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王婆一听这声音,想着王念凤这大辣椒还真是生了小辣椒。
一个小婴儿的落地是希望的种子在生根发芽,一切新的东西都令人欣喜,更何况是一条新的生命。
孕育生命的过程是整个人类文明最震撼的一环。
“大夫,我爱人怎么样了?”林禄山的眼镜上都是雾气,被眼泪的热气熏的。
“她累得睡着了,一切都好,你们就放心吧。”助产士接了这么多次生,就这老王家的男人,一个两个都是哭得眼泪汪汪的。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王婆在一旁问道。
“恭喜你们,是个女同志呢。”
“女儿好,女儿好啊。”王北风在一旁酸溜溜地看着,撇了一眼自家还在吃手流口水的俩傻儿子,颇有些无语。
“产妇不宜见风啊,你小心一点。”,林禄山连连点头,迅速打开门进去。
屋里看着王念凤疲惫的样子,心里满是心疼,生孩子太辛苦了。
念凤说得对,男人都不是个东西,他们只用享受性爱,享受当父亲的喜悦,哪里用承担这么大的痛苦。
王念凤的头发都湿透了,脸上都是泪痕,睡梦中还微微拧着眉,手还握得紧紧的。
林禄山擦了擦眼泪,端起旁边的水盆,拿起毛巾给她擦擦脸。
又安抚着让她放松下来,好好睡觉。
出去的时候,大哥正在开心地抱着外甥女,舅舅看外甥,越看越稀罕。
王北风不舍地把孩子抱给她爸爸。
林禄山赶紧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手忙脚乱的,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手都不会用了。
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像捧着传家宝似的。
她真的好小好软一坨啊,让他觉得随时会化掉一样。
初生的婴儿脸都皱巴巴的,眼睛也还没睁开呢,忽然离开了妈妈的子宫里,对外面的世界还有些不安,一直扭蹭着身子,想找些安全感。
林禄山看着看着眼泪就憋不住,一颗豆大的眼泪不小心滴在了女儿的脸上。
她忽的扯开嗓门就开始哭吼,哭的时候嘴巴张的老大了,都能看见里面的小舌。委屈得很,不知道他爸往他脸上弄了什么。
林禄山吓了一跳。
赶紧轻轻拍哄着她,“婒婒不哭,婒婒乖,是爸爸的错。”
“这是小名吗?你这名字起的倒是少见。”王北风文化也不高,实在想不到到会是哪个字。
农村人起的名字不是春就是凤还有萍,小名不是妞妞就是二丫三妹,哪有他这么讲究。
林禄山笑笑不说话,这是属于他和王念凤的浪漫。
六月一日,一个平凡的日子,对于林禄山来说却又是一个人生中重要的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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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的另一件大事,在全国上下炸开了锅,轰动整个中国。
这一年是载入历史的一年,点燃了千千万万青年人的热血和激情。
时代是一阵大风,每个人都是小草,风往哪儿吹,他们往哪儿倒。
林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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