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上有几个熟面孔。其中赫然在列的,就是魏明夕。
孙魏二人对视一眼。两人每次相见,竟都是在相同的场合。龟山少将还在说着一堆新政策“首先我要你们招贴‘安民告示’,让城内的民众都老实下来。”目光横扫众人“我看你们国民政府官员的休闲场所很不错嘛,从今日起尤皇军接手。另外多开辟几家新的军妓院。”魏明夕一边翻译,一边附和着。龟山对他倒很是满意。散会后,两人用日语交流了起来。
“听说你和‘闽城总商会’的岁森关系不错。”龟山嗓音粗噶。
“岁森中尉是我的校友。”
“看样子魏先生的商社开的不错嘛。”
“还行还行,小本生意,少将有空去店里坐坐?”
“不去了,商社都一个样子,没什么好看的。”龟山健次郎吐出口烟。
“少将说的是。那不如晚上魏某做东,一同去尝尝本地特色。”
“哦,这是个好主意。好吃好喝,还要找些花姑娘。”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魏明夕卑躬屈膝,一双藏在镜片后的眸子却不甚清亮。
“魏先生是侨胞吧。”
“是的,家母是九州人。”
“难怪日语说得这样的好。”
“在下曾在东京留学,也是在那里认识夫人的。”
“哦?尊夫人也是日本人?”龟山眯起眼来打量着魏明夕。
魏明夕呵呵笑了几声,也没说是不是,就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
这一番两人相谈甚欢,在“大东亚共荣”中结束了话题。
魏明夕特地等着孙瓴。两人四下张望了一番,快步走到无人的角落说着话。
“龟山似乎不知道你我的底细,暂时没有危险。”
“这便好,只要我还在政府办事,就有机会能接触到核心资料。”
“只是留下的人会否出卖你?”
“虽然平时各自为政,但大家都不想做亡国奴。应该不会来这一手。”
“应该?孙瓴,你要知道,你这边要是出事,我做再多都是无用的。”
“有几个人我不确定,再找人去敲一敲他们,明夕,重任交给你了。”
“知道了,哦,还有一事。龟山要把东南旅运社改为日本妓院。这地儿离你家太近了,我寻思着你还是搬远些才安全。”
孙瓴眉心一紧。“我只是没想到日本人竟然公然开到英美的地盘上来了。连这儿都不安全,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魏明夕也缄言。是啊,哪里是安全的。定定望向暮色四合的苍穹。
“镜清,收拾东西。”
“孙大哥。怎么了?”
“你马上离开这里。”
听闻此言,镜清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孙大哥。你要赶我走?”
“怎么是赶你走呢?这日本人都在乐群路上拉上铁丝网了,过不久坦克都要开进来了,你现在不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的成了。”
“那你呢?”
“我?”孙瓴一边拽着人上楼,没想到他反问一句。
“我不走。”
“为什么?这儿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走?”
“傻小子,我怎么走?我可是国民政府的挂职官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现下搬家,反而招人怀疑。”
镜清抓着雕花木栏“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我。”孙瓴动手去抓他,谁知他竟扒着死活不放。
孙瓴看硬逼是不行了,还是软磨吧“镜清,孙大哥没多少闲工夫跟你在这儿扯皮。你快些走,日本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他们来,我也未必能保的住你。”
“……”
“你听话,快上楼去收拾东西,到叙文叔那边避一避。”
“你这儿都不安全了,叙文叔那儿就能安全?”
这下倒叫孙瓴哑口无言。
他自有自己的顾虑。“反正无论说什么,你都得走。”
“我都知道,你是怕你会出事,会拖累我是吧?”
孙瓴确实是这么想的。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害了你。
“孙冰山,我告诉你,你别想丢下我,我现在无亲无故,就剩一个你了。”
“镜清,你听我说……”
“我不听!孙瓴,孙瓴你!”镜清不自觉间满脸的泪。
孙瓴长嗟短叹,无可奈何。却意在决绝。
“镜清,你先回去,我也立马跟上去,还不行吗?”
“孙瓴,你当我是傻子吧?这般的蠢话你觉着我会信?”
“今天不管你怎么说,都得给我走!”
镜清看孙瓴是真发火了。也不敢造次。两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镜清低声的哀求:“孙大哥,你别丢下我。”
“怎么是丢下你呢?这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别让我再寄人篱下。”
“叙文叔又不是外人。”
“他不是外人,不代表别人不拿白眼看我。”说着去扯孙瓴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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