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我开始在意起那个爱蹺课又爱打架的顾时海,总会想起他脸上的伤还有他胸口的疤痕,明明自己以前最讨厌这种不好好对待自己人生的人。
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是两週前,因为是毕业生,所以老师主任也不再管谁没来上课,只要不出意外就好。
毕业典礼当天,魏叙良如预期的没有来参加,这是大家都猜测到的,倒是顾时海居然有来,但我是在典礼结束后才遇见他。
典礼结束,毕业生都跑出会场开始拍照,我被洁安拉去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再和老师来张自拍照,后来有几个隔壁班的女同学来找她,我才得以喘息。
馀光,我看到顾时海站在他们班级里拍大合照,他始终站得很远,像是跟班级其他人都不熟一样,拍到后来还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一副有完没完的样子。
那表情还真是好笑,我不禁扬起嘴角嘲笑他。
却好死不死他正好转过来,我立刻收起我的笑容,他往我方向走过来。
「你在笑什么?」
「没有啊,我哪有笑,看错了吧。」我撇头过去,死不承认。
「我明明就看到了,你该不会是在笑我吧?」
被问的不耐烦,我直接想走人,「问这么多干么?烦死了。」
「喂,陈曦。」
「干么?」我很自然的回头,像是能预知他一定会喊我。
「今天天气很好,下午要不要去上次带你去的那个灯塔?」
反正我下午也没有行程便直接答应,跟上次一样,我们搭乘公车前往,今天天气比上次晴朗很多,但风依然很狂妄,头发把吹得乱七八糟,我受不了的想把头发绑起来,却找不到发圈。
我手里明明都会带一个发圈,该不会是下车的时候被风吹走了吧?
「你在找什么?」他问。
「发圈。」我拨着这不停打在我脸上的头发,「我想把头发绑起来,但我没有发圈。」
顾时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把腕上的橡皮筋给我,「今天我吃早餐留下来的,给你。」
「啊?」我微微愣住。
「要不要?不要我就丢了。」他晃了晃手。
现在除了这个我也没其他办法了,只好将就着用,我无奈收下,「好吧。」
晴天里的灯塔好看很多,或许是因为阳光太刺眼,所以灯塔显得好白,我半瞇着眼跟随在他身后,上一次来心情太差了,以致于没有好好欣赏这里的景色,原来这里的海这么美。
大概是因为快到暑假了,游客也比上次多了好多。
我们站在码头上,我朝着大海与天空大吐一口气,「突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是因为毕业感觉自己不再是孩子了?还是因为天气太好了?我好像比较想开了,关于我哥的死。」
天空晴朗无云,在霎那间,我彷彿回到童年,十岁容貌的哥哥就站在我身旁跟我一起玩纸飞机,他跟我说他希望自己可以像手里的纸飞机一样翱翔到未来、自由自在。
以前我不太懂哥哥为何渴望自由,现在我似乎懂了。
他的愿望好像已经实现了,感觉哥现在就在我看不到的天空里自由的飞翔。
太阳似乎是为了他而闪耀的。
「你哥只是到海的另一端去生活了,你看,他就在那里。」他指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有人说,海岸线那一端是一个天堂,专门收一些死去的善良温柔人类,我想,你哥一定会在那。」
虽然知道他在胡说,但我却还是相信哥就在那一端,专门收温柔善良人类的天堂。
「我哥现在在那应该过得很开心吧?没有我妈管他,他想干么就干么,不用唸书、不用考试,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笑着玩着就好了。」
「说不一定天堂也是有课业压力的。」顾时海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要是考试成绩没有六十分,说不一定会被强迫投胎回来继续做人。」
「以我哥的头脑,那一辈子都不用投胎了,就在那开开心心的活着。」我双手托着脸颊,「感觉那里好梦幻喔,以后不知道可不可以到此一游,顾时海,以后有机会我们坐船去那看看好不好?」
「可以,但万一你的想像破灭了呢?」
「??是啊,万一破灭了呢??」眼前一群野鸟迅速了飞了过去,「或许就坐在这里看着,不去拆破,好像比较好。」
今天毕业典礼,我的高中生活终于嗷过去了,短短三年,竟有一年半是在悲伤中度过,浑浑噩噩的活着,似乎是今天太早起了,现在竟然有点睏,我闭起眼睛就往后躺。
海浪声在我耳畔反反覆覆的循环,偶尔还能听见远方船隻的引擎声。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顾时海居然也陪着我一起躺下,他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一样,我看着他睡着的侧脸良久,过去的伤口果然留下了痕跡,幸好不是很明显。
深怕他就在这太阳底下睡着,我赶紧喊他,「顾时海。」
「嗯?」他一脸睡意的回应。
「你后来有读大学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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