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学校才终于正式宣佈换穿夏季制服,女生一穿上红色的苏格兰纹裙,看起来就比裹得像粽子般的冬装来得轻盈许多,有别于考试前总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在夏季日光照耀之下,所有三年级生身上褪了色的制服,但一个个神采飞扬,笑得好不明亮。
艳红如火的木棉花大朵大朵凋零一地,枝头尽情吐露白絮,偶来一阵薰风吹拂,乍看就像在炎炎夏日里飘着冬雪,欲伸手捉住在眼前飞落的一团棉絮,却碍着与身前的围栏阻隔,我一时扑了个空。
五指紧紧握拳住的手忽然松开,除了空气之外,连指缝间也没有捉住什么踪跡。
「考得怎么样?」苏裴华一手搧着补习班发来的扇子,另一手捻着苏打冰棒的木棍,是我们刚刚才去合作社买的。她看似蛮不在乎的随口问问,眼角却不时飘向我,好像在确认我的反应。
苏裴华和我是同班三年的好朋友,我们的成绩虽然上得了校内优秀的升学班之一,但她一向位居榜首,而我只是安安份份敬陪末座。若是她考上女中,那算是眾人意料之内,若她有个什么闪失没考上,才叫大家跌破眼镜。
至于她的男朋友薛柏暘,成绩落在一中和第二志愿之间,不管最后上的是哪个学校,他倒是看得很开,反正他已经全力以赴过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别有任何悔憾就好。
在我的好朋友面前,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好像被缩小了,小到连我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好像……不能和你一起去看帅哥了。」我试着开玩笑地说,却觉得声音一紧,反而显得怪腔怪调的。
远眺楼底下的整个校景,依旧这三年来熟稔的一景一物,但天气却已经歷经万象变化,抬望着今日分外明净如洗的苍穹,像泡胀了水的云朵悠悠漫步,偶尔飞过寥寥几隻麻雀。
基测已经结束了,而今天稍早成绩也终于放榜了。
收到成绩后,接着要开始准备申请入学得资料,抑或是再报名七月初的二次基测,填写完志愿序,依分数高低来分发学校。
苏裴华果真不负眾望考到全校最高分,师长们开心之馀,连忙去打听县内其他所学校的消息,可惜群英私中还有个考上四百一十二满分的男生,苏裴华以一分之差排名第二,但要进女中已经是绰绰有馀。
薛柏暘则是比一中预估录取分数稍低了一两分,若要选择就读第二志愿的北高或南中倒是很有机会。
至于我,看到简讯传来惨不忍睹的成绩,心已凉了一半,别说是要跨区考进北高,就算是县内最高分的学校也只能勉勉强强挤上边。
「干嘛那么早就放弃!」苏裴华粗鲁地撞了我的手臂,力道之猛,差点害我失去平衡站不住脚,一下子就把我从神游状态中拉回现实。
现实总是不从人愿,老爱往反方向发展,也只能迎头追赶。
「反正还有第二次基测,你可以再接再厉好好准备啦!」苏裴华难得出言安慰,没想到才讲完下一句话,自个儿就笑得人仰马翻,「那我就先报到去看看帅哥了啊……」
明明是去读女中,却说得好像一走出校门就能随便被她撞见了一样。
我当然立刻使出一记肘击,就让苏裴华停止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先前第七次全国模拟考的结果,比我预期要达到的分数还差了十几分来着,当时以为自己到了基测还能发挥得更好,殊不知,考后隔天对完答案,才彻底从幻想中大晤。
说穿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给自己不断催眠,因为事实真相那么痛心,让我无法承认自己仍有所不足,已经达到极限。
上课鐘响,我们从走廊外折回后方教室,苏裴华叼着一根冰棒木棍洋洋洒洒地走进教室,跟在她身后的我,心情无不忧鬱,简直是强烈的反差对比。
两个星期后将举行毕业典礼,班上的同学大多在看间书或睡觉,只有少少几个人桌上摊开了教科书,在为二次基测做最后的衝刺。
我就是那些少数人之一,心不在焉地翻动着书页,粗嗄的吊扇转动声吵得我无法专注在书本上的文字。
「旻薰,我说啊……」苏裴华从背后用笔戳了我的背,我佯装被打扰的表情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
要知道苏裴华一回到座位上就睡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醒来,第一个倒楣被她骚扰的就是我。
「干嘛?」我靠着椅背,手臂横摆在她的桌面上,儼然就是一副老大不爽的姿势。
「你最近……还有见到你那位伞友吗?」我听得出她仔细斟酌一番字句后,才向我探听程聿伦的音讯。
上次在校门外和程聿伦等公车时,好巧不巧被从对面经过的苏裴华和薛柏暘撞见,隔天她在一考完基测不适先来问我考得好不好,而是要追问我当天的情形。
「自从那天他来找我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还有联络吗?」苏裴华又心急地问,似乎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
「……我有传了几封简讯给他,但他都没回。」难掩落寞地,我低垂着眼,无论我怎么试着连络他,所有音讯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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