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人,遇事却又胆小如鼠的朝臣们,不耐烦的鼓起丹田吼道。
太政官们被伊周这凶狠的吼厉声震慑,纷纷懦懦地排排站。伊周不表现,眾人还当当温文儒雅,如女人一样柔和。
伊周秋风扫落叶的扫视站在眼前的一票人,估计佔了藤原氏的三分之二人数。
他遂道:「照这般看来,你们该杀!」
大家惊讶的猛然矫首,连束带漆冠都险些滑落头顶。
「照你们的说法,源致明之女该杀,而其又乃源氏子弟。源氏盖係出自歷朝先皇之子女,赐姓降为臣籍。倘罪恶能被隔代追溯流动,依皇族谱牒追本,你们都该杀!你们自己回答!想死吗?」尤其是最后三个字,伊周齜牙咧嘴的说,仿若即将出柙的猛兽般嗜血,随时可能杀人于无形。
串连的太政官们无不暗地吞下恐惧的口水,他们彷彿能够看到关白太政大臣当年镇压刀伊,双手蘸满鲜血的残戾模样。
左近卫阵噤声一片,无人敢在此时做出评论,本来最有意见的那群人都被兹光景威吓,深怕再多言,项上人头就会落得道长一脉的命运。
「往后,再提出此求前,先自省自己是否有耻有格。」伊周带有肃杀之气的警戒着这群错愕的太政官,自瞳孔威逼心底。
「开会!」
伊周坐回座席,眾太政官无论凑热闹抑或当事者都赶忙乖乖地坐回自己的席次,像被下了封口令,不敢再开口提及相关字眼。
千代对于伊周近些日子以来的举动抱持疑惑,加上隻字片语的不提,更是引来她的求知慾。
当她在庭院逛着百草时,黄叶与黄叶的摩挲之间,光线自空隙流泻,里头的画面吸引千代的瞩目。
「快点、快点!趁着主公朝议结束前烧个精光,免得主公回来又要责备了。」两名家丁正生火烧毁一叠纸张,犹似充斥着罪孽,熊熊火焰炽热辉亮,吞噬着黑暗。
千代好奇的探出头来,开口打断两名家丁的行动:「你们在烧些什么?」
「见过主母。」两人互相交换了眼神,一同恭敬的迎接千代,循着她毫无保留的视线,说道:「不晓得呢!上头写的尽是汉字。主公今早拿给在下,要在下尽快处理掉它们。」
两人将剩馀的纸张双手递给千代,她接过纸张。这些触感相当细緻不磨皮肤,质感高级,应是奏文之类的公文。
千代一张一张的大致瀏览,每则笔跡或同、或不同,大抵是几名嫻熟此道的文章博士所代笔。
不过,内容无不谈到一行字句,千代专心致志的细心阅读,乃见:
「处死源致明之女。不得因其关白正室身分而赦免,否则天理难容。」
「愿关白赐死源致明之女!」
「罪臣之女,断不可留,望关白明察。」
千代的瞳孔俄顷放大,双手不由自主的颤动,这也难怪,身为源致明之女的她为何能不受牵连?
外界一直以来都一面倒的认为自己应当伏法,原来自己是伊周的拖油瓶,让他承受这些日子排山倒海的压力。
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任何一丝伤害,他死命的和朝堂对峙,这举动大大威胁他关白的威信与地位。
「他不打算让我知道,全是为我着想…但我却令他如此为难…」千代喃喃,她现在全数明瞭了,真相大白的一刻。她恨伊周怎么不和她明讲,非得把所有心事、烦恼、困难一股脑儿的扛在肩上,她还称得上他的妻子吗?
与伊周相处的这十多年来的片段一幕一幕的涌入空白的脑海,他的疼爱、他的逗笑、他的各色举动,无一不是深爱自己的表现。他会隐瞒,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爱已深入他每一寸的肌髓,无疑地,伊周把自己看得比他的性命重要太多。
思至此,千代也就不忍苛责,不忍他再为自己操烦。她不值得他赌上关白太政大臣,甚至孩子们的前途,能为所爱的人奉献,是天地间最幸福的事了……
「主母……」家丁对千代出神到毫无聚焦的双眸而自发性的担忧,轻声的呼唤着千代。
「嗯?」千代在二人的关切下回过神来,她一撇头随即碰上二人忧虑的神色,「不用担心我,你们赶快工作吧!不打扰你们了。」千代不迁怒的依然挤露出亲切待家眷如至亲的为对方着想。
现在,她想通了,为了不教伊周为难,为了四个孩子的未来,为了伊周好不容易卧薪尝胆数载才得来的荣华富贵,她不能只求自己苟活,她觉得有必要和伊周坦明,有义务下此决定,与他道别。
自私,从来不只是为自己一个人的……
经过与晨光的奋战,无论身或心,伊周已全然俱疲,可是十分诡异的,同样于此新一夜,他依旧无法入眠。
照例的,小轩窗外的月光是他在夜里沉思最体贴的伙伴,秋风依然不肯放过自己,持续吹凉痛苦不堪的秋心。
他捫心自问:「为什么,就算已是万人之上的关白太政大臣,内心依旧如此痛苦、疲惫?」
他忆起当年决定定子去留的那一凄凄子夜。当时,他是大宰权帅,在朝廷无依无靠,所以他愧疚自己当年的无德无能;但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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