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乃受剃度之人,方还俗便入宫,引得左大臣一派的微词。天皇独排眾议坚持迎皇后返宫。但为了平息左大臣的不满,暂置皇后于中宫女藏人的住所职曹司。
职曹司当然不比登华殿,原本女官们是二人一间厢房,到了职曹司,成了五、六人共睡一间小涂笼。
此处为背光的建筑体,故阴暗且潮湿。女官们不敢抱怨,因为皇后自己把苦吞下,做了很大的让步。倘不小心将怨言说溜了嘴,反而显出自个儿的不明智。
不过天皇仍算有情有义,纵然左大臣火力全开大力反对,依旧夜夜探望定子,比在登华殿之时还要勤快。
清少纳言私下和千代道:「你猜,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千代甩甩头,毫无他想的道:「没有所谓祸与福,只要皇上仍保有初衷,便是最大安慰了。」
「我觉得你越发成熟了吔!」清少纳言捏捏千代稚嫩未脱的脸蛋,这般讚扬。
「不过…」千代驀地瘪着脸,一副顶不甘愿的模样,「双皇世纪大和解,这样歷史性的一刻竟然没有被我全程目睹,好!可!惜!」纵然她的语气充斥着滑稽,从那浅然一笑看来,目前此况像在苦中作乐。
狂风大作,呼啸声捲起一地的飞沙走石,雷声轰隆,一道闪电打了先来,一片黑暗在闪雷的照明下亮比正午。
太后不知所措的向后退步,她的脚步既缓慢又轻浅,恐惧随着远方在电光之下穿着一套华丽青海波装束的男子若隐若现的爬上心坎……
「碰!!!!」
一道砰然巨响,宛若天崩地裂震开地表,也在须臾之间将那名男子震到她的跟前。
他的脸贴紧着她的五官。
横竖的阔眉,高挑的鼻梁,青绿骇人的肤色,以及渗着血丝且外露的獠牙。
那恨意的怒火流窜在他的双目随时都有可能把她生吞活剥,令太后吓得放声惊叫:「祢是谁?老身与祢无冤无仇。走开!」
在此句话落,男子犹如火山爆发的全身毛发横然直竖,他以在暴怒临界点的口吻朝太后咆哮,那喉音低沉,如地牛的翻滚,空气瞬间沸腾滚烫起来,「你有脸说无冤无仇?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无冤无仇?」
太后摀着耳,吓得一愣一愣的双目紧闭连看都不敢正视一眼。
在灼热的呼气之中,另一道声音在太后耳畔縈绕,诉说着极大的怨怒:「阿妹啊…兄长平时这般疼你…不想,你竟敢让兄长的爱子送死…害死兄嫂…阿妹……伊周好冤……贵子好冤……」
此声是道隆的,太后不会听错,近来的违心事使她不敢抬眼。
当道隆说出这几句话时,更教她崩溃大哭,「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来找我,要怪就怪道长!」
「你还狡辩!」
太后的颈项被牢牢掐紧,眼见尖锐的指甲即将在大如牛的气力之下插入她的喉间。
「啊!!!」
她双眼一睁,霍地自床上坐起身,她崩溃狂扯着头上的千丝万缕,这已是此月以来第十次梦到类似梦境,且一次比一次激烈,使她產生莫大恐惧,她再也无法,也不愿承受如此精神折磨。
「大宰权帅,该服药了。」千晴端着汤药隔着一层床帐道。
「嗯…」但见帐后的身影翻了个侧身,一隻臂膀自帐下伸出。
伊周甚此的无精打采,千晴也不敢多说什么,凡是得悉伊周来歷以及在这短暂一年之中他所经歷的一波三折,谁也不愿多言再伤他半分。
伊周不停的舀动碗中的药水,纵使高烧已有退减,全身仍旧散发一股热意。
母亲的亡故已经够教人悲不可抑了,遑论其死又与自己密不可分,追根究底是遭自己间接害死的。
重重的罪恶感与愧疚自责早让他还未吃药,舌根已苦得食无甘味,他有时甚至失去求生意志,欲放弃自己与此世。
只是,往往在他最绝望、丧志的一刻,脑海总会浮现出临行前与千代一拥,他答应她的承诺使他忍心不下。例如现在,他委实不想碰这碗汤药,可凡一考虑到遥在京城的千代必定为自己的安危忧虑着,他依然得硬着头皮,将苦药一饮而尽。
伊周将碗递出,大宰权帅喝药的速度实在快狠准,如同他的箭术。
「哇!大宰权帅不怕苦啊!」千晴诧异的收拾着碗盘。
「怕…苦,现在全身都好苦!」伊周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千晴,你觉得我的家人会不会唾弃我……」
千晴自然答道:「当然不会,您是他们的希望,又是大日本的英雄,他们只会为您而备感光荣。」
「但是我害死了我母亲,害苦了我妹妹。他们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还有…我的千代……要是她认为我太无用,再不愿意接受我了…该怎么办?」说到这里,听得出伊周都快哭了出来,只是为了强表坚强而努力抑止住泪水,这是他内心最不敢直视的惶恐。
千晴手抱胸,篤定的边点头边解释:「嗯嗯!您想太多了啦!她才不是这种人呢!您几个月前不是给她送去了用锦盒子装的定情物吗?如果她厌恶您,那她立马会送回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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