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倾禾并不是个能忍受别人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性子。
她开这家酒吧这么多年了,不是没有遇见过无理取闹的客人。
据传半年前就有一个,客人背景虽比不过江家,但也算澜城的头面人物,仗着喝了酒撒泼闹事,扬言要睡老板。
结果呢?
结果是他被保安打断了腿,直接抬着丢出了门口。
所以程宴这话一说,众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恐他们会当场杠起来。
两分钟过去。
众人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而他们眼中那位嚣张跋扈的江老板,竟半点脾气都没有的站了起来,真的打算出去。
有人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连江倾禾都能镇住,程宴是真的牛逼。
许应昭点了根烟,身子往后靠,懒洋洋的看着这出戏。
江倾禾抬步往门口走。
“我没说你。”
身后响起的嗓音鸷冷,令她脚步一顿。
“出去。”程宴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目光扫过其他人,连同许应昭在内:“我说你们。”
“……”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眨眼间,包厢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江倾禾转过身,平静地问:“程宴,你还有事吗?”
“六年不见了,倾倾。”程宴语调温和了些,这世上能让他如此放低姿态的,除了她还没有第二个,“你就不想跟我叙叙旧?”
“想,”她扯了扯嘴角,眼神复杂的盯着他,“但是无旧可叙。”
好一句无旧可叙。
程宴忍不住想,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贱,对一个与他“无旧可叙”的人念念不忘了六年。
绵密的痛意划过心口,他强忍住,故作平静:“我听说,你大学没毕业就辍学了。”
江倾禾点点头,很诚实:“是。”
“理由呢?”
江家娇纵的小公主,是澜城一中总成绩排名前十的尖子生。
她不该与“辍学”二字扯上关系。
“高考没发挥好,考砸了。”江倾禾淡声叙述着旧日往事,“学校太差劲,所以没有了读下去的欲望。”
程宴不知道她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考砸了,她可以复读,就算不复读也可以找一份工作,而不是在这里接触些形形色色的人。
他想问问她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自知没有立场。
“还有事吗?”江倾禾见他沉默,不想再与他僵持下去,“酒也喝完了,没事的话我出去了。”
程宴一语不发,又点了根烟咬进嘴里。
江倾禾拉开包厢的门,才刚走出来,就听到了电话铃声。
她扫了眼屏幕上的“江惟照”三个字,指尖划过接听。
“倾倾,”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低沉寡淡,隐约带着一点焦急,“你现在在哪?”
“酒吧。”
对方略略沉默了下。
“今晚有什么人去酒吧了吗?”
江倾禾脑中划过程宴的脸,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冷淡的否认了,“没有。”
得到答案,江惟照明显松了口气。
“我听说你病了,要不回家休息几天吧?”他体贴入微的提议,“天不去酒吧也没事,实在不行,我找人帮你盯着。”
江倾禾听得出他的放低姿态,明显是在示好。
可她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走廊里的光线昏暗,映照出的人影有些模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清冷:“你是在关心我,还是想从我嘴里打听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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