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刚坐下,就有人上来问吃什么,顷刻间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这家店除他们二人之外,都被同一批人包围了。宁诸面色如常点了酒和吃食,酒到了却谁也没喝,筷子亦没动。电光火石间,身后那桌客人拍案而起,筷子直插他们颅顶。宁诸闪身避开,晋嘉拔剑斩断暗器。下一刹,对方的铁钩直冲面门,宁诸后退借势跃上横梁,躲过一劫,晋嘉一个倒挂金钩,悬在屋檐下同他们拼杀,一连解决数十人。但对面有人数优势,还是不要缠斗为好。“走!”两人破出窗牖,逃到街上,斩断马绳,一跃而上离开危险之地。脱离险境后,晋嘉第一件事就是将这几个月以来收集到的调查资料掩埋藏好,宁诸写信回禀中央,授命大臣遭刺杀非同小可。可惜还没等他们送出信,有人在客栈底下放了把火。据说,下派到地方的官员五个烧死了三个。晋嘉死的时候,面目全非,怀里还紧紧抱着装有调查罪证的铁盒。颐殊(梦)尹辗已在她的房里待了半个时辰。覃隐等在屋外,靠着廊柱。接近门边他做不到,椎史守在那里。还有十五天就是桃花节宫廷宴,原以为尹辗这段时间日理万机,不知为何还能抽出时间过来严府。他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目光看过去,只见椎史朝他竖起大拇指,牛的。不久屋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巨大声响。椎史将房门破开,覃隐也赶过去,两人却愣在原地。颐殊仰倒在地,手肘撑起上半身,尹辗上前两步,跨过她的身体两侧,俯身单手提起她的衣襟领口,对上她那双固执潮湿的眼睛,“谁给你的这么大胆子?”她仰颈,尽管嘴角挂着血迹,“以男人为主心骨,哪个男人不能是我的骨头,没了这块骨头,就要找下一块,或者被人抽掉骨头,我就死去,你以为我会那样活?”她刚在他面前吞了毒。一点一滴蚕食内脏的慢性毒药,足月致死。尹辗放开她,朝旁边摊开手,“隐生,催吐剂。”覃隐回过神,将袖中的药瓶倒于碗中,拿水稀释好再端来放到他手上。他就是以送药为由等在房门口,催吐剂也是以防不测。尹辗扼住她的颊颞,掰开嘴灌下去。她呛得直咳嗽,纵然又咳又喘,那张脸也是绝纶于世。覃隐终于反应过来他见到了什么,双瞳惊慑。不过三四息,她俯身抢地,一股力量将腹内之物推至胸腔,再从口中呕出。尹辗提起她的后领,将她带到水缸旁,按住她的脑袋淹没入水,又拿起水瓢强迫她喝。覃隐一看便知是何情况,立即向尹辗请示,“大人,我去配解药。”“慢着。”尹辗叫住他,他也累了,单手环抱着她略显疲惫,“你都不知是何毒药,就敢担责任。这毒无药可解,天下只有一物,可抑制发作。”覃隐听见无药可解时指尖止不住颤抖,“可是……”“只有我知道哪里能找到。”椎史在房间外看守,齿间叼一根芦草,望天望云望屋檐。“她在哪儿得到的毒?”忽然转头跟走廊下捣药的覃隐说话。
“她制的毒。”美人靠后边春景盎然,前边死气沉沉,他缓慢细致地研磨着草药,未束起的头发垂落在鬓前,“前几天找我要了几味药材,说要喂给虫子,我没多想。”“她不像那种人啊。”椎史匪夷所思,“怎么会这么想不开?”覃隐倒不觉得她是在寻短见,更像是在赌。并非处于绝望之下的举动,而是受到生的欲望的驱使。清风中夹杂着不淡的血腥气,椎史嘴里的草掉地,覃隐循着他僵直的目光看过去,尹辗出现在昏暗的走廊的那一头,手里提着剑,从衣领到耳根染红,胸口的血也没擦。他左手腕轻转,一支青瓷瓶沿弧线划过,落在覃隐下意识接住的手心。“配药。”没有多余的字。椎史仍是呆呆愣愣的模样,“主子……你真的、真的屠了……顾家?”覃隐抬起头来看他,似也想知道答案。尹辗不答,看向覃隐,他站着,他坐着,既无颔首,就是向下睥睨的姿态。“你在等我先试药,隐生?”覃隐展开笑颜,“毒,倒也不到无药可解的地步。我研究了毒方,有一味最关键的她没加进去,只是外表气味轻易分辨不出。她是在诈你,大人。”房门被推开时,她已经坐起在床上。挽着发髻,淡淡抬眸看他,“为什么?”尹辗不会回答这种问题,没意义。他走到她近前,“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可能,就是大人这次见我的时候。”她并不回避,仰起脑袋直直地注视。“好,我放你出去。”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妥协了。比他想的要来得愉悦。“隐生既已知道你的真面,便不可再住在这里。”她已经绾好了发,正将步摇扎进发髻里,“他在玦城无依无靠,你让他住……”尹辗走到案旁,将案上倒伏的一个杯子拨正,“你跟我走。”颐殊手一顿,扎偏了。那支步摇歪歪斜斜地挂着。早知便服下真的毒物好了。尹辗带着她踏出房门时,覃隐正靠在门外的柱子旁。颐殊不自觉惊颤,身体不受控地后撤,呼吸暂停一瞬。像是做坏事被捉住。他低垂着头,既不行礼,也不言语,只是轻轻转眸看她。毫无疑问,他什么都听见了。尹辗没有过多停留,略过他身旁而去,她犹豫一息,只得跟上他。梦中身处一个云雾蒸腾,白烟缭绕的地方,弥漫着熟悉的苦毒味。尹辗大抵六七岁,在那人过来之前,抓起一把不知名的药材塞进口中,声嘶力竭地大喊,“你试!试我死不死!我死给你看!死给你看!”接着是一鞭又一鞭的荆条落到身上。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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