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圆夜,山顶白塔上悬起座长明灯。
葳蕤树林间,两束光斜着打进来,文柏将车泊在一颗粗壮树干旁,透过车窗,万慈寺的青砖飞檐尽收眼底。
文柏解下安全带,说:“把车停这边吧,再往上走就是正门了。”
林知微:“我们不从正门走。”
她下车后径直走到车尾,从后备箱拿出一串叮啷响的物件,借着月色,串起来的银色物件泛上亮光。在文柏惊讶目光下,林知微笑着晃晃手中的一堆钥匙,那架势,像电影里讲着粤语的包租婆。
“要不要考虑下让姐姐养你?”
夜黑风高,她与文柏站在月下,就在偷偷摸进寺庙前,坦然说着不着边的话。
文柏看了她一眼笑开的眉眼,手机的电筒开启,他抬手拿在脸前,灯光罩住立体五官,在脸上投出阴影,静静问她:“不害怕吗?”
一阵微风起,后颈灌进去点凉风,林知微收起笑,蹙眉抓住文柏衣服,“不许吓人!”
正门大锁,林知微被文柏牵着走在黑路上,眼睛朝墙边扫视,寻找记忆中废弃的一处侧门,怀里还揣着一大串钥匙,窸窣作响。
小时候她跟着小姑和太爷爷来过几次万慈寺,幼时贪玩曾在寺里迷路,泪眼婆娑视线里,一座紧锁的砖红色荒废木门被太爷爷打开,手中颤巍巍握着串钥匙,身后跟着小姑,满脸焦急。
时隔多年,林知微并不确定那扇门的位置,但她也知道,不从正门进,废弃侧门便是个明路。
“小师叔,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红墙内,一声清亮嗓音传来,文柏拉着林知微停下脚步,一墙之隔,两人后背贴着墙边,呼吸双双屏住。
“哇……哇……”
墙外一团乌黑枝干上,粗劣嘶哑的几声乌鸦叫,振翅飞过文柏与林知微发顶。
“是乌鸦,别自己吓自己,快转完这一圈回屋睡觉了。”
“诶,前面那座小院不用看,荒多少年了,那门一直锁着呢,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话的小师叔眼睛眯着,仰颈打了个哈欠,带着师侄离开这面墙,朝另一条路走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知微呼出一口气,环着钥匙的手松了几分力,“他们说的小院应该就是我要找的,听说话是还在前面。”
两人沿着墙边一点空间往前继续走,没走多远,文柏拿手电筒往前照了照,不禁皱眉:“前面没路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根枯朽干木倒在地上,藤草攀附在上,顺着干身沿到红墙上的砖瓦,旺盛生长,密不透风。
文柏解下脖子上的那条丝巾造型,缠在手掌,护住骨节,“我先去前面看看。”
他把外套脱下,挂在臂弯,手电筒直直的光线从他背后照过来。文柏摸到处间隙大些的缠绕干枝,打量了下位置,徒手向两侧扯去。
杂草间有几株上长着小刺,他向外扯了几下,猝不及防在手腕留下几道。林知微拿着电筒站在他后面,看见横出的几道,着急些许:“你小心些。”
文柏没太在意那几处小伤,长腿一跨,他用半个身子丈量了下破开的缝隙,“过来。”
林知微走近,头顶忽然罩上阴影。文柏把臂弯的外套蒙在她发顶和脖子,长臂揽过她,护着她先过去,荆棘杂草被挡在两件外套外。
庙宇周围被山树环绕,在夜里透着荒凉。林知微对着锁孔与钥匙齿纹一一比对,所幸,两人没吹多久冷风,面前的老木门吱呀向内推开。
文柏对万慈寺是陌生的,他不信佛神,去寺庙的记忆得追溯到在李自珺肚子的时候。林知微对这里的建筑环境显得有些熟稔,渐渐走在前面,在深夜空寂寺庙中,带文柏安静穿过一道道拱门,走过几座殿阁楼台,最终来到一处庞大佛殿建筑。
叁尊大佛高坐于禅寂殿内,佛像工匠的手带着敬意,刻凿间,低眉慈目的菩萨与金佛惟妙惟肖,香火缭绕中,俯视众生疾苦,这便是万慈寺最大的正殿。
林知微站在高殿长阶下,于黑暗中俯身叩拜,“叨扰了。”
她和文柏迈步走进无人的寂静,圆月的皎洁穿透殿门,眼前的大佛闪着金光,让人心生敬畏,又望而生怯。
林知微是进来找东西的。
那日墓园,盛玮状似无意,提到好几次万慈寺。
“夫人信佛,城东万慈山上,都有她走过的痕迹。”
“有时间知微可以去寺里看看,大殿内的叁世佛就是这世间因果,我不信这些,她信。”
万事皆有缘,林成慧与佛有缘。
林知微只觉可笑,这份缘,倒也不问问那普渡神佛愿不愿意结缘。
大殿内没有燃香,白日里香炉鼎内未燃尽的香灰味浸润整座大殿,空气里还有一丝灼烧味。文柏与林知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味道源处走去,只见月光透过窗缝,一个圆形铜盆放在偏门边上,里面是一堆黑色余烬。
文柏解下缠绕的丝巾,两指从灰烬中捏出几块裂开的绿色颗粒,相似的玉石让两人心中猜想坚定。
文柏拿着又看了看,说:“和苏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