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街上行人寥寥,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发出滴滴的倒数,车辆呼啸而过,文柏说完那句,屋内的时间干巴巴地停滞,外面的世界依旧周转。
文柏把怀里挣扎的小苔放到地上,轻咳了一声,“来南城后喝茶的次数比较多。”这倒是实话,喝茶是他来南城后养成的习惯,茶桌文化在南城商人圈里是一等雅事。
手心出了层薄汗,小苔身上的毛死死贴合在手上,文柏两手合起试图拍掉那一手毛,姜林月见状自然地递过去她包里的手帕,“那你应该喝过我们林记的茶吧?”
文柏低声道谢,接过那张绣着一簇玉兰花枝的月白色丝帕,清凉的绸缎贴到手心,他细细擦过那些毛发,“喝过一次。”
招商会是文柏当上秘书后的第一件差事,之前去拜会林知行的时候在林家尝过那杯迎客茶,也是那天凑巧地得知,原来林知微早已回国。后来听到林知行两兄弟电话里的对话,文柏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岩溪村,别人的家务事连个立场也没有地巴巴跟了过去,只是想再看一眼,看一眼第一个为他出头的陌生人。
又来了。姜林月看着旁边那双眼睛,再次显露出有别于迷恋的温柔缱绻的流光。略高的眉骨下衬托出眼窝的深邃,狭长的弧度上夹着层浅浅的褶皱,明明长着一副凛然相,偏这眉眼含上几分情,引人探究。
“那今日我可得好好招待你,”姜林月重新为文柏斟上一杯茶,倒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半开玩笑继续说:“万不能让你喝了两次再不想尝。”
文柏知道这是玩笑话,他一个京北人都听过林记这响当当的名号,只是那正宗的林家茶不是谁都能轻易喝到的,他笑了笑举起桌上的青釉茶杯敬了姜林月一下:“托林小姐的福。”
“林知微”这名字自她踏入南城就在耳边伴着她一言一行,她倒也习惯了旁人“林小姐”“姜小姐”的称呼,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左右都是在说她。姜林月回敬了一下,两盏青釉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
大夏天请男人来自家地盘喝热茶,像是姜林月干的事。
楼下,张聪一袭长衫立在展示柜前,手里拿着张清单一一比对着柜子上的墨迹,又拿着根毫毛笔划来划去,扫到头顶一列时,待看过清单后心道,小姐还真说对了,这月福禄红茶的成色的确一般。
林记是个大字号,几代发展下来衍生出很多子品牌独立茶庄,由各脉的子孙们运营着,其中福久茶庄是最大的招牌,也是林记茶号背后真正的依仗。
福禄红茶是姜林月的二叔公林仁明家管理的茶庄。每逢月初,林家底下的各个茶庄都要上交一份自家茶园产的茶叶,待一一存档记录后取部分再送至大家主林仁清的幽茗堂,流通到市面上的茶是要林家家主点过头的。
如今这点头的差事是林仁清的次子林胜安负责的,上次偶然让姜林月尝到,她事后便给张聪打了电话,他权当是小姑子又和大嫂闹矛盾呢,今日小姐再次问是否比对过单目,他这才上了点心,这事得跟胜安世伯通个气了。
楼上,文柏在喝了几杯热茶后后背起了层薄汗,衬衫里面的背心此刻显得很是多余,来时打理的头发在自己拨弄下蓬蓬地塌在额头。他拿起方才张管事送过来的糕点,余光看见姜林月正将酥软的荷花酥送入口中,酥脆的千层在她嘴角留下一点残渣,丁香小舌舔过唇瓣,却漏掉了嘴角。
“那个,”文柏开口,一边拿手在自己嘴角点了下,示意姜林月,“这里。”
姜林月挑眉看他,有一瞬没反应过来,目光触到对方的手指位置才接收到信号,手帕刚才给了文柏,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下,扭头问他:“还有吗?”
“没有了。”文柏见她那嘴唇愈加红润,微微别过脸抿了口茶,摇头回道。
几口糕点下肚,姜林月喝口茶润了润,杯子掩不住她嘴角的笑,她放下茶杯支着下颌看他:“文先生谈过恋爱吗?”
没来得及咽下的茶在喉间翻腾,文柏发出几声呛咳,番茄似的红从脖颈染到耳朵,让人瞧着都不忍欺负了。姜林月偏不,她上半身微微前倾,彼此座椅的距离逐渐拉近,淡淡的馨香挠了几下文柏的鼻尖,纤细指尖点在唇角,薄唇轻启:“通常约会中,男生会绅士地,亲手,帮女生抹嘴角。”
她把“亲手”二字咬得极重,彷佛在笑他方才的无趣与不知情调,可他们这连约会都不算,他以什么身份做这让人误会又逾矩的行为。一抹落寞涌入眉间,文柏看着对方精致的眉眼,低沉的嗓音一语道破姜林月的玩笑:“我以为你不喜欢的。”
从坐到这间包厢,姜林月都在有意无意地拉近两人的关系,文柏尚探究不出她的用意,但文柏觉得他抓住了一丁点星光,他开始渴望,渴望再一次地得到月亮的垂怜,他迫不及待想要更多光亮。
脖颈那骇人的红渐渐褪去,文柏的目光从眼睛游离到她的那抹唇角,骨节分明的手靠近那里,缓缓覆上它的归宿,“是这样吗?”
这下轮到姜林月愣住了。他修长有骨感的手几乎把她半边脸罩住,短平的指甲未给她的肌肤留下半点痕,微凉的指尖覆到唇角,空气一瞬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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