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无日头。”
才消停没两日的天空,今早凌晨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昨夜姜林月被脚踝的伤处疼的无法入睡,索性半夜披了件薄衫,跛着一只脚下楼到客厅,准备煮点陈茶消磨时间。
天边将将泛起白色时,姜林月面前那盏天青色茶壶也发出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她习惯性地轻轻扇了扇升起的水汽,一缕醇厚的乌龙茶香跟随气流弧度,慢慢飘入鼻间,姜林月拿起一旁温好的茶杯,熟稔地倒入清茶,手腕微微摇晃,杯子里的液体跟着转出几个旋,几丝未过滤掉的茶渣慢慢沉底。
这算是她的一大兴致。
初初接触到品茗时,她还是个黄辫稚童,放学后坐在爷爷旁边的楠木椅上,晃悠着脚丫托着下巴看爷爷试品茶庄的新茶,她尚看不懂那繁琐的几式茶仪,只能从爷爷的表情品出茶的味道几许。
如今倒是没成想,这每一式的动作跟烙印似的刻在记忆里,甚至能从这份消磨中达到静心。
待喝了半盏茶的功夫,余瑶瑶也醒来,下楼和她打了个招呼。
“林月姐怎么醒这么早,你脚踝好点了吗?”
余瑶瑶惺忪着眼睛倒了杯水坐到姜林月旁边,不忘担忧着她的伤势。
昨天那脚实在吓人,她下楼看见一身泥的姜林月属实惊了一下,待眼睛扫见红肿的外踝,更是心惊,若不是姜林月安慰着说没啥大碍,怕是120都敢打的。
姜林月听见小妹妹的关怀,笑着开口:“好多了,就是看着吓人。”
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等雨停是要上村里诊所看一看的,肿起的地方实在是有点疼。
“等雨小点我陪你去趟诊所吧,你这里还肿这么高,伤到骨头就不好了。”
姜林月道了声“麻烦”,没再推辞。但她觉得这雨着实烦人,她的脚肯定是走不成路的,去诊所怕是得让瑶瑶搀扶过去,也不知道外面能不能拾根树枝,好让她撑会儿走两步。
余瑶瑶洗漱完便动手去做了个简单的早餐,说起来这还是两人认识后第一次一起吃早餐。
余瑶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平常她的课多安排在下午,两人基本完美错开上下班时间,今日难得遇上机会,合着外面叮铃的雨滴房檐声,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日常。
“欸对了,瑶瑶你是考到了杭城的哪个大学?美院吗?”
余瑶瑶将口中的面包咽下,回答说:“嗯,是的。”
“真好啊,小艺术家。”
回想自己高考那会儿,已是八个暮秋前的记忆,在澳洲顺顺利利过完了大学四年,辗转间又到岩溪,听起来倒没什么不好,她本也不需要抱什么大志向,却不妨她为别人的梦想喝彩。
啊,不过林修远那小子好像之前也是美院的,今年应该毕业了吧?回头得给他补个毕业礼物了,这小子脾气怪的很,可不敢短了他的好处。
余瑶瑶性子慢热,跟姜林月相处一周后,她也没有刚来时那般局促,至少不再被对方直言快语的赞美之词弄到脸红语塞。
“我努努力,谢姜美人夸奖。”余瑶瑶玩笑般回道,边说着还朝对面的姜林月作了个揖,倒是有模有样。
被夸的“姜美人”扑哧一笑,将手里的水煮蛋递给余瑶瑶,“小艺术家多吃点,可不能缺了营养。”
二人嬉笑间度过了早晨,等余瑶瑶收拾完碗筷,雨势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瞧着乌云愈发聚集,天色有暗下去的迹象,难保不会下一天的雨,两人此刻开始犯愁这段去往诊所的路。
不是万不得已,姜林月是不愿给家里人打电话的,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昨日“不宜”的程度。
姜林月不懂医术,但痛在她身,马虎不得。听完诊所阿姨的判断,心里大约有了数。
院墙上的爬山虎在连续的雨点扑打下,一个个花骨朵好似被折了腰身,弯弯地低垂向地面,姜林月瞧着余瑶瑶帮她分药的背影,叹了口气:“真是遭罪啊。”
——
林家人来的很快。
午后约莫四点多,余瑶瑶听见了外面的几声鸣笛,姜林月不便走路,她便先一步撑伞去门口接人,走到门口见着来的一行人时,心里震惊又怪异,若不是知晓姜林月伤势,光看外面这阵仗,都要以为是来长街送人的……
小洋房外的临河小道上赫然停着五六辆通身全黑的车子,几辆车子在一路的雨水中奔波,车身都或多或少沾上了泥水,但仍不难看出原先的华贵。为首的是一辆商务宾利,引她注意的是从车后座下来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年纪稍长,他应是腿脚不便,下车后前座的司机小跑到他身边为其撑伞,他兀自撑着一根黑色手杖,虽跛脚步调却带了点急躁。
这是姜林月的大哥——林知行。
另一个下车的男人看上去较前者年轻许多,许是出于艺术家的第一观感,余瑶瑶对他印象颇深。
因为连夜的阴雨天气,整个岩溪村被厚厚的乌云层笼罩,才过晌午没多久的天色可与夜色较高低。而在这灰蒙天色呈暗调的大背景映衬下,他的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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