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钟情的是秀王赵子偁,虽然她这么痛骂着方进石,可是她绝对是一个性情人,和梁翠容的沉稳大气,云奴儿的媚眼如丝,完全是相反的类型,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都会从表面显露出来,从不作假。
他走到桌前,用火折子去点燃了烛台,火光刚刚点,黄金绵忽地从地上站,冲到桌前挥臂将烛台打翻,烛台从桌面上落到地上,顿时熄灭。
在这短短的光亮时间,方进石已然看到她泪流满面,他挠挠头皮,想要上前安慰两句,一时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
黄金绵打翻烛台,是不想让他看到在哭,也许今日对她来说,是个值得记念的日子,这日子或者和赵子偁有关,才让她脾气变得忽然狂燥,终是管不住自己。
方进石站在那里很久,虽然不怕别人说孤男寡女黑暗独处一室,可是想着前面李师师等人还在等他,总是不能太久不回去,他叹了口气,慢慢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回头说了句:“我走了。”
方进石慢慢走到院,听到身后黄金绵叫了声:“等一下。”
他转过身来,房虽然没有灯火,可依稀可辨黄金绵依在门前,方进石没有说话,在等黄金绵开口。
黄金绵迟了一下才道:“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她终还是想到方进石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寻她定是有事了,方进石僵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事,只是路过来看看你。”
黄金绵却不信他的话,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你说吧。”
方进石只好道:“前面来了位重要的客人,想听听你弹的琴,不过算了。”
黄金绵道:“既是重要的客人,怎能让人家失望而回,有你那个小妾在,你还要找我,我怎能不去?”
方进石道:“今晚你心情欠佳,还是改日吧。”
黄金绵道:“你先回去多留客人片刻,我洗一下脸就过来,你放心好了。”
方进石想要再说什么,又觉得坚持不让她去弹这个琴又不给她面子,他转身离开这西院,到了前庭正房,云奴儿看他一个人回来,悄声问:“怎么没请到么?”
方进石低声道:“她一会儿过来。”他又面带着微笑向李师师道:“师师姑娘久等了,抚琴者很快就来,实在抱歉的很。”
梁红玉身道:“夜色已深,久留总是不便,不如改日你亲自带上那位姑娘向师师求教了。”
韩忠也道:“还是改日再听琴了,听了一个晚上了,已够了。”他是个粗人,却难得这么耐心的陪着梁红玉李师师做了这雅事,实属是爱妻心实。
方进石微一沉吟就道:“也好,来日方长吧。”他想着黄金绵就算是前来弹琴,可能心情激荡未平,水平也会大打折扣,还是算了。
韩忠和方进石客套几句,方进石送他们前去门口,待到那高大的照壁前时,听到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几位不是要听抚琴么,怎地这么快就走了。”
几人转过头来,只见屋檐挑着的不太亮的灯笼下,院子的一棵树下一个女人抱着琴站在那里,正是黄金绵。
方进石只好道:“几位客人有要事,只能等下次了。”
黄金绵走近几步,到了院的石桌前,把手的琴放在石桌上道:“十三弦,久不弹,客人请自便了。”原来她抱来的并非是琴,而是十三根弦的古筝。
她说了请客人自便,就是让客人不用理她了,黄金绵坐下来,按了古筝的岳山,弹出头一个音符出来。
此时她坐在灯火辉煌处,脸上一片平静,火光照耀在她的面上,从侧面看,是一位秀丽美貌的女子,她从未在别人面前展示过筝艺,此时弹了来,声音开始平缓,渐渐骤急,便如算盘珠子丢落在盘子的那种声响,又似乎是一人一骑,独自走在空旷的天地间,马铃声脆响,悦耳动听,她的手指越来越快,后面就如万马千军交战,筝弦之上发出金铁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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