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臻从鹤然亭回来时,陈酝甫正在找她。方才发生的事还没同陈酝甫说完,他已经变了面色。
“小敏佳氏称尔朱列戎身体不适,两人已经提前离了席。赛马会此时将近尾声,我却得到消息尔朱天晴带着一队人马往西垂门去了。”
她们是从西垂门进的宫,季臻悄声问:“难道尔朱天晴会向我们动手?”
陈酝甫眉头紧锁,“这半年尔朱列戎称病宿在小敏佳氏的宫殿里,鲜少过问朝政。他虽然对外宣称由尔朱天光代理政事,可私下却有大半的事都派给了尔朱天晴。”
“尔朱天光与尔朱天晴之间,早已势同水火。”,陈酝甫道,“只怕带你去鹤然亭,也是尔朱天光的手笔。”
季臻吃了一惊,“你是说尔朱天光想利用我,把小敏佳氏和尔朱天晴的事在赛马会上捅出去?”
陈酝甫点头,“事已至此,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出宫。””
临上马车,陈酝甫同她使了个眼色,季臻会意上了另一辆车。车队出了西垂门,驶到巷子里时果遭了伏击。燃烧的箭矢射中来时的马车,尔朱天晴派来的人比想象中要多。
陈酝甫看着外面局势,“恐怕我们不能再回原来的住处。”
他拔下腰间佩剑,“我带人先冲出去,你随这辆马车去羊肠巷,那里会有人接应你。”
季臻想要帮忙,却明白以她的身手,留在这里只会拖他后腿,“好!你自己小心!”
陈酝甫吸引了大半火力,饶是如此,季臻仍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破重围,狂奔至羊肠巷,她忙又召了人马回头帮陈酝甫。两队人马汇合,尔朱天晴见击杀无望,当即撤了人马,陈酝甫已满身是血。
“你还好吗?”,季臻忧心问道。
陈酝甫面无血色,“先回去再说。”
回了羊肠巷,陈酝甫刚包扎好胸前的伤口,有探子来报,“大人,尔朱天光方才派人回了消息,邀您明日到府内一聚。”
“大人,您胸前这刀差点就伤及肺腑,这几日不宜再走动,还是静养为好。”,随行的大夫劝道。
陈酝甫咳了咳,“他也真是会挑时候。”
“明日我替你去见他。”,季臻道。
陈酝甫打量她,“你知道他为何在这时要见我?”
季臻摇头。
“小敏佳氏和尔朱天晴的事被闹大那是最好,若不能闹大,我们与尔朱天晴之间也没了再合作的可能。”
“他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消息,无非是想告诉我们,除了降低姿态与他合作,我们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明日你替我去见他…”,陈酝甫微微喘息,“不要让他知道我受了伤,也不要受他挑衅被他激怒。”
“你只需要弄明白,他最终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季臻将他说的牢牢记下,看他神情疲惫,便低声道:“你受了伤,早些休息吧!”
陈酝甫披衣勉强从榻上起身,“今天发生的事是我的疏忽。我会去一封信,从宛城再调些人马过来。”
季臻看他灯下背影,恍然才发觉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矮她一头,总是和她一起胡作非为的少年。他原来最瞧不起的就是文官之流,她后来也听闻他在外大小打了几场胜仗,可后来这人又是怎么卸了盔甲,又拿起笔来的呢?
“你怎么还不回去?”,她的视线落在身上,陈酝甫不免焦躁。
“陈酝甫,你比从前要厉害了许多。”,季臻认真说道。
笔尖饱蘸的墨汁洇开了才铺好的宣纸,陈酝甫道:“你也一样。”
季臻不免笑:“是吗?”
没等他回答,陈酝甫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又远去,夜渐渐静了下来。
次日。
“怎么是你?”
“陈大人有要事在身,不便离开,此间的事暂交由我来料理。”,季臻道。
尔朱天光打量着她,神色倨傲,“北戎可与大梁结盟。”
果然如陈酝甫所料。
“可前提是,大梁需归还宛城、暨寮、山南,三座城池。”
“大王子的要求未免也太离谱了。”,这厮实是猖狂。
“宛城、暨寮、山南本就是我北戎的城池。”,尔朱天光笑道:“两国既要结盟,难道这点诚意都拿不出吗?”
“这三座城早已是我大梁的土地,还恕季臻实难从命。或许除了割让城池,大王子还有别的提议?”
尔朱天光道:“我想要的只有这一个。”
季臻呵的笑道:“如今北戎朝内局势云谲波诡,再过两日坐在那王座上的到底是谁也未可知,大王子真就如此成竹在胸?”
“你若真觉得我赢不了尔朱天晴又何必来找我?”
男人利剑一般的目光射来,他周身的压迫感让季臻想辩驳的话如鲠在喉。
“我言尽于此!郡主,回去告诉陈酝甫,把那三座城池送来,其他的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从王子府出来,季臻眉头皱紧,与尔朱天光的谈话失败并不在她意料之外。她来之前就已料到了这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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