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般忙吗?”方鉴一边自语一边退了回去。是了,京兆府于她是全新的活计,工部于高云衢也是,谁也不是一来便游刃有余的。
这般想着,她向高圆告辞:“那……我回去了。”
高圆见她不闯,便也不急着关门,站在门边目送她牵了马,慢慢走远,背影落寞又茫然,一点点融进了暗淡下来的夜幕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高府的大门才吱呀吱呀地阖上。
方鉴缓了两日,再见到谢悯步履匆匆时, 她出声唤道:“谢法曹,这是要往何处去?”
谢悯向她行礼,应道:“城东盗窃案的贼子抓着了,下官正要去审贼赃下落。”
“我与你同去。”
谢悯微怔,她是出身不高,对于高官厚禄早没什么指望,只于刑讯一道极有天赋,牢狱里的事不够清贵也不够体面,但她做着做着倒也觉出了些趣味,颇有些乐在其中。她本是想叫这小女郎开开眼界,存了些许戏耍的心思,没想到方鉴瞧着稚嫩柔弱,却还有些胆识,不过几日便恢复了过来。
她侧身将方鉴让到身前,为她引路:“大人请。”
“我听闻,那日你审那伙拍花子,虽供出了藏身之处,巡检去搜却一无所获?”
“是,未有结果,便还没报与大人。”
“无妨。”方鉴摆摆手,她知自己初来乍到,又年轻面嫩,自然不叫他们信重,也不摆什么上官的架子,试探着问道,“法曹见多识广,可有什么推测?”
谢悯悄悄瞥了她一眼,见她真心求教,便与她道:“拍花子奸诈,定是知了同伙被捉,换了藏身地。根据供述,那处有十余个小儿,带着这么多孩童,必不会走得太远,我已命了人在附近打探,瞧瞧会有什么收获罢。”
“好,若有线索还请唤我同去。”方鉴道,“我不曾做过刑狱诉讼之事,还请法曹多多教我。”
谢悯受宠若惊,忙拱手推让:“下官不敢。”
二人相携进了刑房,狱吏已提前做好了准备,犯人亦在刑架上捆好了。谢悯取了他口中的布团,才问了姓氏籍贯便叫那犯人唾了一口,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谢悯不怒反笑:“看来是个硬骨头,希望今日你能叫我尽兴。”
那犯人仍在滔滔不绝地辱骂,用词之粗野叫长在市井的方鉴也是大开眼界。
谢悯不为所动,她从各式刑具前走过,手指在刑具上轻轻拂过,如同在布庄挑选衣料一般,挑来选去,犹豫万分,边挑边讲述每一件刑具的用处。她的声音不大好听,有些滞涩粗糙,在这场景下倒是恰到好处地令人毛骨悚然。
但方鉴听得仔细,用刑亦是学问,并不是使力气便成的,如何选择如何巧用如何震慑,都是积年累月所得,现下有个专才站在眼前,自是要好好抓住。
谢悯拿起长鞭,回身时瞧见了方鉴认真的表情,眼眸一转,笑着走向方鉴,调转长鞭,将鞭柄递与方鉴,道:“小方大人,想试试吗?”
方鉴看了看她戏谑的笑容,又看了看她手中不知浸透了多少血腥的长鞭,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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