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歪了歪头,似乎被宫理的衣裳逗笑了。
宫理明明没有听到任何笑声,却无比确信她笑了。
……她真的在这里。
宫理感觉身后有闪烁的光亮,她侧过脸去,发现水池旁坐着的、站在雾中的姐妹会圣母们,她们面部的灯条就像是快速明灭的闪光灯般,发出剧烈的光,也使得整片云脑中,就像是有无数微小的雷霆般闪烁这交替的电光。
像是蜂鸣运作的服务器一样。
宫理又转过脸,看向女人巨大的身形,感觉自己如此自然的像个旧友般脱口而出:
“绘里子。终于见面了。”
那女人的身形抬起手,像是拨了拨脸前的头发,对她的口吻并不意外。
“但我并不是来拜访你的。它是我的朋友,我是来找它的。不知道它是不是在你这里?”
从回到格罗尼雅之后,tec再也没有联系过她。曾经能够入侵空间站服务器的tec,将大量资料从空间站复制走的tec,竟然在格罗尼雅像是被人捂住嘴一样消失不见。
原因只能出在绘里子身上。
女人似乎觉得很有趣的坐直了几分身体。
一根脐带线缆从上空缓缓垂下来,落在了宫理身侧,而她膝盖后方,也有一块石板从地板上升起来,像是长凳般,停在她身后。
像是在等她坐下接通电话一样。
宫理看了她那如狮身人面像般巨大的身形一眼,然后坐在了石板长凳上,将抓住那脐带线缆的尾端,靠近了自己的后脑。
绘里子如果还能被定义为人类的话,她可能是现存中最强大的人类,甚至可能没有之一……
考虑绘里子对她是否有杀意是没必要的,因为要杀早就杀了,哪怕过去绘里子不想杀她,也可以随时改变想法。
宫理有着来自原爆点的灵魂,有着被tec继承塔科夫遗志制造的躯体,一次次受到roo的指引与帮助,此刻出现在了绘里子面前。
像是三个早就没有了颜色的画笔,徒劳的在纸张留下了划痕,但此刻划痕交汇在了一起,在宫理这个点上。
宫理没有犹豫。
线缆尾端也迅速与她后颈生长在一起——
宫理眼前闪过一瞬白光。
她坐在白茫茫一片的房间内,浑身赤|裸,在她对面远处,也有一模一样的凳子,坐着一个面目不清的女人,她想眯起眼睛去看清绘里子的五官,下一秒——
宫理戴着耳机坐在疾驰的地铁上,对面座位上是穿着西装套裙身披风衣的绘里子,就像是塔科夫记忆里那样疲惫的坐着,她想看清她的脸,人群却忽然在到站后如潮般走动。
宫理跪坐在楠木厅堂之上,身着曲裾,绘里子也穿着红色的曲裾垂头跪坐在敌国来使的案席后,她想看清她的脸,余光里却看到门客举起佩戴的玉玦,一片刀光剑影冲入她们之间。
宫理晃动着触角,在蜿蜒小溪的这一端,看向溪流对面同样举起触角想要通过的蜗牛绘里子,她正想要看清她壳上的纹路,上游一道水流猛烈冲刷卷席走了她们两只。
她感觉自己灵魂被横竖切割,打做颗粒,平均分布,镜像共生在茫茫浩瀚的可能性里。
她和绘里子永远对坐,对视。
是店铺两侧货架上的羊皮单肩包。
是托盘里并排等待使用的手术刀。
是被告与原告的律师。
是大峡谷悬崖对望的火山岩。
有一万个宫理,看着一万个绘里子。
直到绘里子开口道:“……所以,你是来找它?”
嘣。
就像是镜面被子弹击中,崩塌成无数碎片,每一个宫理都并行存在着,与每一个绘里子对坐着。而绘里子的旁边,多了一个东西。
是单肩包旁边的钱包。是手术刀旁的镊子。是律师身边的被告。是火山岩旁边的鹅卵石。
是……早高峰地铁座位上一个面孔不清的孩子。
那是tec。
但不论是什么形态,tec都惊讶、困惑且激动地朝宫理望了过来。
宫理以前并不觉得它像个小孩, 此刻看到它是小一号的钱包,是脚够不到地面的孩子,突然有点想笑, 忍不住弯起嘴角。
都诞生了几十年,怎么长得这么慢。
绘里子看到她和它交汇的目光,垂头看向tec。
绘里子的声音像是耳语,又像是机场大厅的广播般, 远近交叠, 朝她传过来:
“说起来……绘里子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是它告诉你的吧。”
宫理双腿交叠, 往后靠在椅背上:“也不算是。塔科夫上传了一些自己的记忆。在北国那座封锁的研究中心里。我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些。”
绘里子从鼻间发出一声了解的长哼, 又笑起来。
宫理道:“我只是好奇, 你为什么要把它留在你身边,甚至可以说是囚禁了它。我已经与它断联很久了, 这在过去很少见。”
绘里子声音像云雾一样飘飘荡荡, 宫理和她又像是坐在深绿色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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