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看向离开的教士,转头跟上了希利尔的脚步。
希利尔打开了礼拜堂内一扇侧身才能通过的黑色窄门,希利尔站在昏暗的门内,从墙壁上摘下油灯,看着门外的宫理。
那扇门比西泽神父还要矮一些,宫理站在门外看他,西泽神父的金发在黑暗中的油灯下,像是歹徒藏在油布包中的金子,纹路中有不显眼的油污与血迹般。
他看着西泽脸上的警惕与谨慎,笑着:“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
宫理接口道:“找着的人也少。”
希利尔:“现在读福音的人越来越少了。西泽神父,进来吧,你已经失去了双臂与双腿,必须要得到更多的智慧。你知道,渊前修道院的名字从何而来?”
宫理弯腰也走近黑色的窄门,她看到一片没有边界的黑色,油灯照亮弯曲的沿着墙壁的螺旋楼梯,希利尔拎着衣袍下摆走在前头,她意识到他们在巨大的空间内螺旋向下,因为太黑她甚至看不见对面的楼梯。
两个人像是沿着滚筒洗衣机内壁而下的水珠。
宫理看着深不见底的下方,道:“因为修道院修建在深渊之上?”
希利尔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看来教会正将这些收容物存放在渊前修道院的地下。看起来像是她来了第一天就发现了教会的机密,但她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修道院都敢叫“渊前”这个名字,就丝毫没掩饰它下方可能有个深渊。
方体显然也是确信这些收容物都在这里,但是不好下手罢了。
宫理不知道走了多久,螺旋楼梯很窄,大概也就一人宽,她一晃神就可能掉下去。
她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某些幻觉——
但那些幻觉好像是信号不太好一样,她脑子里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眼前也在闪烁着一些光斑与断带,甚至一瞬间还有些雪花屏。
她不太难受,只是有些奇怪。
宫理脚步有些犹豫,脚步越来越慢。
难道是有什么在故意干扰她的仿生大脑或者是芯片吗?她应该表露出痛苦的样子吗?会暴露自己不是人类肉|体的事吗?
宫理打算实验一下,她立刻停下脚步,像是走累了一样弯下腰,手指捏了捏太阳穴。
希利尔神父立刻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她,但并不是关切而是盯着她。宫理觉得可疑,她吐口气:“我有些累了,走慢一些吧。”
希利尔道:“您到现在才发作已经让我感觉到惊讶了。”
宫理抬头:“是什么——毒素吗?”
希利尔笑了笑:“深渊会影响初次来这里的人的心智,会让你看到恐惧之物,多少人都在这里喃喃自语、尖叫发疯。西泽主教不愧是意志坚定。”
宫理觉得也不至于吧,她就只是眼前跟信号不良一样闪了闪,她之前就不受甘灯的精神控制,也不会被古神沾染意志,难道刚刚也是——她这个仿生大脑根本接收不到深渊的威慑?
所谓可怕的深渊恐惧,在她只像是显示器花屏。
宫理坐在石阶上,伸手按在额头上,有意狠狠咬紧牙关,希利尔估计是见过很多人这样了,他只是提起油灯静静等待着。
宫理脑子里乱转,她用白手捂住额头,故意时不时发出一些压抑的痛苦的声音,希利尔并不惊讶的观察他。
深渊会让人看到最恐惧之物,会不会希利尔也想通过西泽的反应,想知道他最恐惧的事物?啧,要动用她影后级别的演技了吗。
宫理脑子里回溯起西泽主教的过往历史,她死咬着后压根,摘掉眼镜两只手像是要挖掉自己眼睛般,喃喃道:“……不、主!献……献天使……”
希利尔看着西泽,他指缝中露出了灰蓝色的双眸,满是惊惧,又渐渐噙满泪水,他口中低低吐出呢喃:“父亲、母亲,不要将我抛下……”
听说西泽是孤儿院出身,但他一直在隐藏这一点。
希利尔看了他片刻,将油灯靠近了他的脸,道:“闭上眼睛。”
西泽神父一时半会儿竟然闭不上眼睛,缓缓才合拢眼皮,肩膀颤抖着。
宫理听到耳边传来希利尔摇铃的声音,她再次睁开眼,黑暗就像是猛地起身的那种晕眩般缓缓退去。她看到自己在一处混凝土的巨大深井内,就像是城市的超级排水管道,四周的灯管缓缓亮起来,灯向下延伸,如同竖直的隧道。
而她在井内的彭罗斯阶梯上。
或者说是循环阶梯,四个拐弯组成的正方形阶梯,始终向下但却永远循环、走不到头。是在三维空间内无法实现的数学悖论,却因为某种视错觉或超能力,实现在她脚下。
这个楼梯加在一起也就三十多阶,她回过头看,黑色窄门就在楼梯的起始处。
靠,她根本就在原地打转。刚才是某种幻觉与考验?
看她恢复了原状,希利尔才点点头,他走到台阶某一处拐弯的平台上,点了点那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座台,透明电梯从头顶降下来。
宫理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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