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手里是不堪一击的纸糊玩意儿,在解鸣谦手里,就是坚不可摧的城墙,差距要不要这么大?
她扭头往后瞧,正想表达下自己的的敬仰,却发现解鸣谦蚕豆大的汗滴滚滚而落,唇色青白得好似濒死。
他眼神微微扩散,没什么焦距,好似随时都会晕倒,但他站得笔直,风仪气度如那风不可摧的青竹,又似雪不可压的松柏,让人瞧见他,不由得生出一股信赖与信任。
他一手握着白玉球,另一只手持王灵官驱煞手势,口中快速念咒,而随着他的咒语吐出,血雾和长蛇一点点消融。
坤道不敢打扰,摸出符箓在旁边打辅助。
三分钟后,飘出棺材的血雾尽数被净化,剩余的血雾被压回棺材,然棺材里依旧咕噜咕噜地翻滚,仿若里边藏着个血雾泉眼,不断往外喷涌补充着血雾。
坤道持着符箓,望着这一幕,不仅蹙眉,面容凝重。
也不知道幕后之人对这尸骨做了什么,煞气浓得跟座小山似的,一时半刻怕是难以净化干净。
她摸出手机,正准备找外援,这时,听到后边传来一声响,“让开。”
坤道扭头,先瞧见的,是解鸣谦灼灼而有神采的双目,而那双青灰色的唇,也转为粉白。
却是不知何时,解鸣谦缓了过来。
解鸣谦确实缓了过来。
在血蛇即将伤人,情势无比危急时,他顾不得白玉球是三和道长的心爱之物,抽出里边的元气。
白玉球常年受三和道长的道意浸润,又内蕴充足元气,最适合他此时情况。
坤道忙往旁移了一步,问:“师曾叔祖,这是怎么回事?”
解鸣谦没有回坤道这个问题,见坤道让开位置,他摸出朱砂往前一甩,朱砂分成六堆,落到棺材边缘上,形成个日字。
有了朱砂锁住上边入口,解鸣谦才收起驱煞咒。
之后,他指尖银光闪烁,食指指腹再次破开一道口子,他以指腹为笔,以白玉球为纸,默念咒语画驱煞去邪符。
解鸣谦画符之时,棺材内的血雾因为没了解鸣谦的镇压,又蠢蠢欲动得往外冲,棺材边上,六堆朱砂结成一张无形结界,将血雾冲击拦了回去。
然朱砂每拦截一次,会耗损掉至少五分之一,以血雾强度,朱砂顶多再拦住三次,而血雾冲击,却几乎每秒一次。
三秒,这个时间很短,可能就几个呼吸,但有时候又很长,长到坤道觉得自己高高拎起的心,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揪得生疼。
在最后一次冲击,所有朱砂都消耗完成后,坤道频频望向解鸣谦,焦急喊道:“师曾叔祖!”
解鸣谦淡淡道:“急什么,有我在,还能让你出了意外?你要是怕,去我后边。”
听了解鸣谦的话,坤道高高拎起的心放了下来。
虽然解鸣谦比她还小,但莫名感觉,他和那山一样沉稳可靠。
她好奇地望着棺材方向,等待之后发展。
帮工早已退得远远的,此时也正好奇又害怕得望向这边,如那伸长脖子的鹅般。
今天这活接得太诡异了,一定要看完,后半辈子也好有个说头。
血雾再一次冲出,这次没了朱砂阻挡,如西边的火烧云般,迅速张开,然而还不等侵染空中水汽,一抹白光如那流星般划过,径直落向棺材。
白光所过之处,血雾似那碰到霁阳的细雪,呼吸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轰轰轰——”
这时,棺材内想起几声炸雷似的声响,片刻,血水连同狼头尸体,以及那颗白玉珠,一道化作齑粉,整个棺材内,除了灰白色粉末,再无其他。
坤道瞪大双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鸣谦盘腿坐在地上,默默调息。
坤道瞧了解鸣谦一眼,小心翼翼走到棺材边,伸手抓抓空气,没有煞气残留。
她后退,走到解鸣谦身边,解鸣谦这才解释,“我曾爷爷的尸体,被幕后之人炼成了邪物。”
以尸体为引,咒杀所有同源血脉。
先是他爷爷,后是他父亲,再之后是他,以及钰涵。
坤道不知道说什么。
说再多的痛恨之语,也没法完全表达她的心情,她只觉得阵阵寒意从脊椎蹿起。
这得是多狠的心,才能做下这样极致的恶。
让人血脉断绝。
那一条条人命,在他眼里,怕是比风还轻。
践踏律法,对生命没有敬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邪魔。
她问解鸣谦:“师曾叔祖,会抓到他的,对不对?”
让这人活着,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
“自然。”这样的危险人物,不管是为解家,还是为了社会安定,他都会将他绳之以法。
只是,曾爷爷尸体毁了,回去后还不知道怎么对他爷爷和他爸说。
他爷爷他爸和曾爷爷感情深刻,要是知道尸身毁在自己手里,还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幕后之人,当真是诛心。
解鸣谦休息片刻,请帮工烧了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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