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枷带拷锁的人押在了一起,虽然知不知道他们是谁,可裴家军如此严密的看管也大概能才出来身份不一般。
他便如此好笑的由一名被掳掠至赤狄西褚子民变成了一名俘虏,因为口不能言又由一名寻常俘虏变成赤狄勋贵重犯。
离开裴家军的那天他作为重犯走在俘军的最前面,所有人都是知道他是裴家小姑娘养了三天的小白脸,因而咬伤了主人所以被抛弃了。
走过大帐前,周临看见了那个牵着父亲的手,头上裹着厚厚白布,脸色苍白不见血色的裴璃。
她一样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而后冷冷的撇了过去没过半会儿又低下了头,莫名眼睛有些疼。
她没有出声,没有想裴子柯讨要周临,眼睁睁看着他和战俘被驱赶南下。
周临失望难过,张大了嘴巴大喊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他想给她磕头求求她救他,可裴璃什么也没做只是抬头看看了裴子柯喘息道:
“爹爹,我想养着小狐狸。”
“好,爹爹明日去帮你打。脑袋又疼了吧,风大先进帐去。”
裴璃蹙着眉心的疙瘩钻进了大帐里不再提周临的事,那些允诺过他的事其实一点也没忘记,可她好累就是不想开口了。
俘军里周临越走越远,裴璃视对他而不见。他急的想冲上去追她,可立刻便被兵士按住了。
心下对裴璃一丝丝的歉意也由此变成怨恨,此去南下千里,带着沉重的枷锁风餐露宿,饥寒难耐他不止一次的痛恨裴璃,痛恨裴子柯裴家军。
恨她怎能扔掉自己母亲的尸骸,恨她说话不算话。恨裴子柯治军无方,任由兵士将他当成俘虏从未认真查过他的身份。
许是怀揣着这般的恨意,周临熬过俘军的瘟疫,熬过押解兵士的毒打,一直渴望死在半路上的他竟好端端走到了南都。
历经半年之久,再回想起裴家军他心下竟五味杂陈分不清是恨还是如何。唯一会在午夜入梦来的只有裴璃,在那风正好,肆意浓的沙响山。
入京后西北的一切随风而逝,他再也没有听过任何关于裴家军和裴璃的消息。同数十名姣好俘虏被关进了京都南长街沙帽胡同里的一座宅子,生活也不算差每日又专门的太监前来送食,还有老大夫来调养身子。
周临的嗓子养了一个多月便开始能说些话了,但他性子冷遭遇西北那一遭变得愈发孤僻冷淡,从不主动与人说话。
直到有一天,他们的宅子里开始抬进来了些受伤的人。没有受伤的人也被划分成好几拨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屋子里,只有院子对面的房子里整日整夜的会传来嘶喊哀鸣声如泣如诉,饿了两日有些恍惚的他才听说对面是一个叫做蚕房的屋子,里面在孵人。
周临立刻便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冲到门口咚咚地敲门:
“放……放我出去,我不是俘虏!我西褚的子民,弄错了!我不做太监,我不做太监,放我出去!!”
可是没人信他,他是不是西褚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净身的名单上有他的名字,而名字还他自己写的,但那时他并不知道登记造册做什么用。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可为时已晚了。
那两太监见他闹腾厉害,开了锁逮着周临便是一顿胖揍。使巧没打到要害却拳拳到肉,周临疼得躺不下睡不着趴在小屋子里听着对面蚕房的哀鸣。
里面已经进了二十多人,每天有人抬进去也有人抬出来,他几乎一闭眼全是光溜溜的尸体被割去了的。
可饿了两日又遭毒打,撑不过睡意他还是伏在草丛上睡着了。
梦里周临又看见珈蓝的沙响山,裴璃着红衣身骑白马而来。纤细的手掌伸到他的眼前一把将他拉上马驰骋而去,周临问她去哪儿。
小姑娘说带他回家,回她珈蓝的家。
美梦醒来却仍旧还是沙帽胡同里逼仄的屋子,与虫鼠为伍。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他才发现脸上一片濡湿黏腻,喉咙里喃喃着:
阿璃,救救我可好。
他在向那个千里之外的小姑娘求救,却不知道裴璃已经有了自己小娃娃。
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裴子柯从狼窝里捡回来的。虽然不会说话也没有那个小哑巴长得好看,但奶娃娃不会咬她。
再听到裴璃的消息是五年之后,那时周临已经从深宫里一个籍籍无名的杂役小太监得了贵妃娘娘的赏识进入了内书堂读书。
内宫有太监私下议论西北的裴将军死在进京的途中,连长子也重病快不行了。
身处深宫周临也知晓些朝堂的政局变化,新人笑旧人哭。新任首辅登台自会大刀阔斧的扫除前任党羽,只是他没想到新首辅如此心急大胆动西北军务。
入夜,他在院子里糊盏没有名字的祈天灯,向西北方向放去。
一位老司房抬头望天问他:“公公为谁放灯?”
“一位故人。”
周临忘神道,犹记邸报上的庆元二十三年十二月五日,西北大将军裴子柯卒于通河。
“朝堂党政一贯如此,你方唱罢我登场,公公节哀。”
老司堂似乎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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