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吗?”
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
熟悉的女同学刚毕业就变成陪酒女,他应该很惊讶吧。虽然意识到了这点,阳葵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照片比对的问题上。她的反应总是很慢,就算胸口传来本能的担忧害怕,仍然只能隐约觉察异样。又沉默一会儿,直到高野再次开口,她才“啊”地张开嘴,和他同时发出了声音。
“啊!刚刚说了警察办案……”
“你在风俗店工作?卖春?为什么?”
她停住了。
高野还在急促地问:“为什么?你找不到工作吗?”
“不是的。”阳葵隔着电话瑟缩地摇头。她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对这个答案表现得异常在意,但长久以来的陪酒经验让她有问必答,“女公关…和卖春不太一样吧…?年轻女生做这一行赚得最多,我要赚钱还债。我爸爸欠了很大一笔钱。他消失掉了。”
“……警署的比对系统更先进,可以从走路姿势之类的分析出来。但一般警署大概不会配备,除非是本部处理的大案…”高野勉强回答,又沉默片刻,说,“很大一笔钱,要还多久?”
这个悠哥哥帮阳葵算过。
“我记得、每个月五十万的话,刚好要还五十年…大概是这样。”
“…黄金年龄在二十五岁之前。你有想过之后怎么办吗?”
“诶。”阳葵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高野琉生:“?我说,你不可能陪酒一辈子吧?二十五岁之后做什么打工赚钱啊?”
态度好凶。
而且,为什么陌生的男同学打来电话,还要跟她讨论还债问题呀。不管怎么说,悠哥哥不可能骗她,他说的话像在质疑悠哥哥一样。阳葵很不高兴。
“悠…借款中介会帮我安排的!”她的声音变大了,意识到自己在高声说话,先被空气中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重新弱气下去,“反、反正做什么都可以。”
“……”高野在电话那头深呼吸,“我不清楚你的借款中介是怎么说的,但你想清楚了,须藤,你爸欠的这个数目,单凭你——哪怕卖一辈子都还不清!他说的五十年根本不可能!你自己算算利息!”
“利息?”
“…你不知道?”
“爸爸好像讲过。”阳葵小声说。
“…你知道他欠了多少吗?”
“三亿…?年初的时候。”
“现在呢?”
“我还了两百万…”
“现在绝对更多。”电话那头高野一直在深呼吸,“你到底怎么回事?这钱是还不上的!那些人会把你压榨到死!”
为什么连不认识的人也可以打电话训斥她啊?对方的话让阳葵又一次焦虑起来。
是吗?就算每个月都在还钱,之后反倒会越还越多吗?好像之前爸爸也说过,本金只有几千万,渐渐滚到了上亿之类的。这么算下来,五十年之后要变成多少位数?
她要给悠哥哥惹麻烦了吗?
“但是,”她呆呆地说,“悠、中介先生说,每个月只要还五十万,没有人催我呀?”
“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说什么中介。”高野的声音快要狂躁了,“催债人从来没找过你是吗?”
“嗯…?是呀,他说…”
“这么大的金额,催债人不可能几个月不找你。中介没这么大权限。”高野冷冰冰地说,“你被骗了,须藤。有些借贷中介会自己出款,你家的债就在那人手上。”
“意思是他在帮我吗?”
“哈!”高野气笑了,“意思是,他可以随便改你背的债!滚到这么高,还的钱绝对远远超过本金,他现在就是单纯在压榨你赚外快!你家就是被那人毁的!”
阳葵:“……你真奇怪。”她说,“对不起,高野先生,我有别的事要做。我要结束通话了。”
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最后一声制止的喊声掐断了。
…讨厌。
他懂什么呀?
阳葵咬着嘴唇,不由自主绞紧了手指。
说什么、是悠哥哥毁掉的她家…
明明就是爸爸毁掉的。
因为爸爸沉迷赌博,到处借款,悠哥哥才好心过来帮忙。到了最后,爸爸倾家荡产的阶段,除了他没人愿意借钱。所以就算和高野说的一样也很正常。
这样说、的话。
就算她还不上钱,悠哥哥应该也不会被黑道打断腿。
…好像是好事。
…反正,她只要和悠哥哥在一起就够了。
还钱还有陪酒,都只是想让悠哥哥高兴。就算永远还不清也无所谓。
——永远还不清。
永远,听起来好浪漫呀。
她可以和悠哥哥永远在一起吗?
阳葵脸红了。
太阳渐渐西沉,火烧云边缘金橙交渡,书本间翡翠般玉绿的夏叶纹路清晰。
她把侧脸贴上去,像是每月短暂的、躺在心上人怀中的时间一样,慢慢用脸颊摩擦它的纹路。像是之前用发顶摩擦他的掌纹。不安下沉,她越来越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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