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家事啊。既是家事,既是一家人,做什么还这么横,但凡他肯低头叫他一声大哥,他也?愿意帮他一把,起码让他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可他这样子??还是得再?磨磨才行。邵七划着桨,独木舟灵巧地调了头:“我这就去?安排见面。”
该死?,他明?明?说了不见,邵七到底听懂了没有?好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涌起来,元贞咬牙:“我说了不见,让他回去?!”
这脾气,还得好好磨磨才行。邵七划着船,不紧不慢往前:“朝廷这阵子?正在商议开海禁,风声都已?经放出来了,但凡开海,邵家肯定是头一个得联络的,说不定以后?就要常跟海州那边打交道,先?跟太守见上一面,维持维持关系也?不错。”
船一点点走远,元贞怒火汹涌,他说了半天,邵七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对牛弹琴吗?抬高?声音:“让他回去?,开海的事我就能给你们办了,何须见他!”
邵七只当没有听见:“这几?天妹妹正在跟着祖父学炒茶,等开了海,正好带妹妹去?那边茶山看看,坐船过去?,两天时间就能到。”
簌簌!元贞一个箭步追到窗前,扒着窗框大声道:“她身子?弱,你折腾她来回跑做什么?连我坐船都吐,她能不吐吗?”
她还真是不吐呢。邵七笑笑的,也?不接他的话茬,只管自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听说这位陈太守官声还不错,至少眼下看来倒是个知礼节的,起码知道上岸之前,先?问问主?人家的意思。”
是说他上岸之前不曾询问邵家的意思吗?谁叫他们一声不吭,背着他把她带走!元贞咬牙:“邵七,你聋了么?没听见我在说话?”
船停了,邵七回头,刻意的惊讶神?色:“镇北王是在跟我说话?”
他果然是在戏弄他!元贞窝着火,一双斜飞的黑眸瞪住他,一言不发。
“怎么样镇北王,”邵七笑,他站着没动,手中的船桨在滴水,哒,哒,哒,“说了半天没人听,这滋味很不好受吧?”
该死?,他竟如此可恶!元贞怒到极点,又突地顿住。在哪儿听过这话呢?是了,她临走之前跟他说,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听我说话了,我再?回来。
他自然是愿意听她说话的,她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听着。薄唇抿紧了,元贞沉默着,他听是听了,可那些话,他听进?去?了吗?有当成一回事吗?
哗啦哗啦的水声,独木舟走远了,元贞默默看着。邵七是在戏弄他,他很确定这一点,可邵七的戏弄,每一条都有目的,每一条,都是他曾经对她做过的。
这么多天她一直没有来见他,他一直觉得是邵家人的主?意,是邵家人拦着不让她见,可现在,他很怀疑是她自己的主?张。
他还不肯认真听她说话,所以她,不肯回来。
被人关着,很不好受。说的话没人听,很不好受。
也?许他比她骁勇,也?许他比她更能够保护自己,但有一点不会变,他们都是人,只要是人,许多感觉都是相同的,他觉得难以忍受的,对于她来说,应该也?是难以忍受的吧。
“簌簌。”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低下骄傲的头颅。是他错了吧。
不该关着她,不该替她决定一切,不该无视把她的要求,把她的意愿不当一回事。他错了。
“来人,”紧紧攥着窗框,攥得骨节都泛着白,“去?叫邵七,我要见他!”
正文完结
风从海的方向吹过?来, 明雪霁站在二层楼上?眺望着。
巨大的楼船张着白帆,一点点靠近,那是海州太守的座船,外公已经同意他上?岛相见, 眼下影影绰绰看见甲板上?站着许多人, 最前?面的男人官服官帽,想来就是陈太守, 身后跟着属官, 又有脚夫挑着许多箱笼,一抬一抬打着红绸结, 喜气?洋洋。楼船的底座极高,无数巨大的船桨从下面伸出?来,一齐划动时气?势迫人。
“带了这么多礼品,想来是替元贞说和的,”杜月娘在笑,“哎哟,我们家簌簌招了个?贵婿呢,连太守都得上?门拜见。”
明雪霁红着脸:“他, 他其实对亲近的人挺随和的, 不怎么摆架子。”
只不过?被元贞当做亲近人的实在是没有几个?,仔细回想起来,统共也就只有她,钟吟秋和廖延, 他似乎另眼看待些。也许是从小不能在家的缘故, 他在人情上?头?淡薄得很, 元再思和那些庶弟庶妹也就罢了,就连元家的亲戚朋友, 也从不见他来往。
她从前?举目无亲,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可?来往,可?如?今她有家了,有外公、舅父舅母,还有表哥,岛上?这么多表兄表妹,这么多不是亲戚、胜似亲戚的邻居,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样热热闹闹一大家子的气?氛,可?他会喜欢吗?他们成亲了,从今后她的亲人就是他的亲人,她很担心他会觉得烦。
如?果他还是这样傲气?,不把?他们当成亲人,外公他们肯定都会难过?吧,那么,她该怎么办?
明雪霁心里沉甸甸的,头?越垂越低:“他其实很好的,就是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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