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下去后挣扎着又?站起,显然性命无?碍,但伤的不?是腿就是手腕,也不?可?能再打,元贞这人?,下手快狠准,沙场上?杀出?来的悍将,与他们这些江湖上?的路数完全不?同,更何况元贞带着的是一整队精兵,他人?手有限,除非船能快些靠岸,不?然这场仗注定是输。
回头望向码头,船影子迅速向岸边靠,但要停住,至少?还得一刻钟功夫。
明雪霁也在看,血腥气压倒海风的咸腥气,熏得心?头发着呕,前所未有的恐惧害怕。她?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想到元贞竟然真的动?手,那些人?即便没死也受了伤,都是因为她?。负罪的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眼看元贞再又?举刀,拼命抱住了,哽咽着:“别打了,我跟你回去。”
恐慌突然顿住,悬着的心?突然落下,元贞拍马往回走?,笑容还不?曾绽开,听见身后细微的风声,邵七一刀向他马腿上?劈来。
于千钧一发之际拨转马头,抽刀回手,当!刀刃相撞,火花四溅,元贞发力格开,立刻又?是一刀,劈向邵七的马腿。
邵七跃马躲过,只这一刹那间,元贞已经走?远了,邵七紧紧追着,听见明雪霁的声音夹在风声和马蹄声中:“哥,你回去吧,不?要打了!”
她?不?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厮杀,元贞知道她?心?软,知道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受伤,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他到底还是大意?了,低估了元贞的敏锐,这两天该当昼夜赶路,早些入海的。
“七哥,”杨桃拍马从?水边赶来,“船马上?进港!”
来不?及了。邵七回头看一眼,海船巨大的身形在夜色中如同山岳,等?船上?人?下来,以元贞的速度应该已经走?远了,他手下那队精兵还拦在原地,厮杀起来突破这道防线,也还需要许多时间。
到底是,功亏一篑。
马蹄声越来越远,码头处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不?多时有人?飞奔过来,老远叫他:“老七,人?呢?”
父亲来了。邵七下马,迎上?去:“元贞带走?了。”
“你怎么搞的!”邵宏昇沉着脸,抓过缰绳跳上?他的马,“我去追!”
“阿爹等?等?,”邵七连忙拉住,“眼下怕是不?行,妹妹在他手里,妹妹也不?想让两家厮杀起来,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邵宏昇紧紧抓着缰绳,看见不?远处士兵手持兵刃拦住道路,看见自己那些手下带着血带着伤,听见更远处马蹄声沉闷,明雪霁被元贞带着,走?得远了,他终究是来迟一步,没能见到唯一的妹妹留下的血脉。怅惘地望着:“就差一点。”
邵七低头:“是我的错。”
低估了元贞。这次交手,彼此心?里都有了数,下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远处,明雪霁一次又?一次,回头张望着。
天色比方才亮了些,但也许,只是她?现在更能够适应光线了吧。模糊看见靠海的一边巨大的黑影,是船吗?舅舅驾着船来接她?,她?多想看看舅舅,看看海,那么近了,只差一点点。
脸上?被风吹得冰凉,元贞灼热的手抚上?去,刚刚摸过兵刃,此时手心?还带着粗糙的触感,明雪霁哽咽着,听见他低哑的声音:“你怎么又?哭了。”
哭了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脸上?凉凉的,也许是泪,他灼热的唇凑上?来,一点点吻干:“别哭了,跟我回家。”
天一点点亮起来了, 明?雪霁看见苍茫的山的轮廓,看见路边灰白的杨树的影子,这是她半夜里摸黑逃出来的路程,此时看着全然陌生, 飞快地, 远离了海边。
舅舅这时候肯定已经下船了吧。舅舅生得什?么?模样?应该跟母亲很相像吧,都说外甥随舅, 也许她长得也像舅舅呢, 真想?看一眼,明?明?就差那么?一步了。
心里空落落的, 相见的欢喜和无尽的惆怅难过交织着,不想?说话,默默地看着前面的道路。
元贞紧紧搂着她,低头?问道:“累不累?”
明?雪霁没有回头?,摇了摇头?。
元贞摸了摸她冰凉的手,压住了,箍在腰间。她肯定累坏了,折腾了大半夜, 天气又这么?冷, 她手都是冰凉。贴紧了用体?温暖着她:“你?睡吧,我抱着你?,不会有事的。”
马匹颠簸着,摇摇晃晃, 他?像从?前那样一手抱着她, 一手控制着马匹, 她的脚依旧踩在他?脚上?,软软的没什?么?力量, 自然也不可能踩疼他?,她不用自己操心,不用像那时候跟着杨桃学骑马一样,紧紧扳着马鞍,紧张又兴奋,现在,她只需要在他?怀里,依靠着他?的力量,便是睡着了也没关系。
可她睡不着。看着一点点明?亮的天色,白杨旷野远山,一切都这么?新鲜,这么?开?阔,她第一次离开?京城,没想?到只有短短两天。
“不睡吗?”元贞抚她的脸,又来捂她的眼睛,“是不是太亮了睡不着?”
虽然失而复得,但不知怎的,心里仍旧是不安的,好像稍稍一松手她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