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家里,只有她不计得失,一心一意向着他?,如果不是父亲的冤情,如果不是进京这半年里始终受制于穷困,找不到任何上进的路子,他?是真想,只守着她一个。
入夜时,荔香苑。
明雪霁卸了晚妆,叫过青岚:“我还是想不明白,今天为什么要先把账本?交给?翰林?”
她想了整整一天,怎么都想不通其中的原由,然而?从结果来看,青岚的做法很?高明。
青岚抿嘴一笑:“若是夫人?直接交给?二夫人?,一旦有什么二夫人?不认可的,难免纠缠不清,还需要夫人?自证清白,那就不如先交给?翰林,一来让翰林对府中的开支心里有数,二来只要翰林认下这个账目,二夫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以?后再?有什么事?,也就是翰林与二夫人?之间的事?了,不消夫人?再?费心。”
明雪霁细细咀嚼着,似乎明白了一些,又有些模糊。这么多?年里从不曾有人?教?过她心机手段,她从来都是实心实意待人?,到如今才?发现,有许多?人?许多?事?,必须多?留几个心眼,才?不会把自己逼得没活路。
青霜悄无声息地走近:“计翰林来了。”
敲门声很?快响起来:“簌簌。”
门从里面闩着, 推了推没人理会,灯还?没熄,她?还?没睡,身影映在窗户上, 安静柔和。
计延宗心?里无端热切起来, 轻轻敲门,低着声音:“簌簌, 是我, 你开下门。”
听见明雪霁在里面回答:“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她?怎么可能睡这么早?她?从来都是全家最后一个睡的, 有时候他都躺下很久了,才?听见她?做完活轻手轻脚进门。计延宗知道她?这么说只是不想放他进去,如此一来,反而让他更加渴望能见到她?:“簌簌,你开开门,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其实?真?进去了,他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他只是想见见她?罢了,为?着账目的事明素心?跟他闹了整整一天, 一定要他今后把俸禄交给她?掌管, 他劝了训了脸也翻了,明素心?还?是咬紧了不松口,商户出身这种锱铢必较的刻薄劲儿真?真?让人厌憎,她?明明不缺钱, 却把钱看得比天还?大, 就像, 三年前那样。
那时候他们明明家财万贯,却不肯退还?他的聘礼, 以?至于父亲含冤惨死?在狱中。
计延宗不觉攥紧了拳,许久,听见明雪霁在里面回应:“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计延宗怔了下,失望之外,几丝甜蜜。她?不放他进门,因为?他还?在新婚,她?顾全大局,自然不肯跟明素心?抢人。她?跟明素心?,跟明家那些人截然不同,对他全心?全意,从不藏私。心?里柔软到了极点,计延宗低低唤着:“簌簌,我只想看看你,你开下门好?不好??”
明明是新婚燕尔,可这一整天却毫无新婚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厌倦懊恼,现在他只想看看她?抱抱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让疲惫的心?歇一歇。
灯突然熄了,屋里的人再没有回应他。
计延宗知道,她?今晚不会放他进门,她?一向懂事得很,绝不会抢亲妹妹的夫婿,她?不是明素心?那种人。
秋夜的风寒浸浸地凉起来,计延宗独自守在门外,叹了口气。
要是她?不这么懂事,再自私点就好?了。
“姑爷,”明素心?的丫鬟碧藕匆匆找过?来,“姑娘请您回房歇息。”
计延宗顿了顿:“你先回去。”
“姑爷,”碧藕不肯走?,“姑娘等着您呢。”
计延宗沉了脸:“怎么,我去哪里,还?要她?管吗?”
碧藕不敢再说,讪讪地走?了,计延宗转过?头,看着黑沉沉的门窗,默默站着。
还?是不肯开门吗?可他现在,真?的很想她?。
屋里,明雪霁低声问道:“走?了吗?”
“没。”青霜应了一声。
明雪霁觉得厌烦。今晚还?有很多事,想把母亲的烹茶法子整理一下,想捋一捋关于邵家的线索,想还?想再问问青岚两个王府的规矩,可门外杵着那么个东西,连灯都点不得。
“夫人要么先歇着吧?”青岚小声问道。
明雪霁也只得点头。
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得更紧些,缝隙里看见计延宗瘦长的身影,夜风吹着长衫的衣襟,他似是发现了动静,紧走?两步过?来,明雪霁刷一下拉紧了窗帘。
“簌簌。”计延宗敲着窗户唤她?。
明雪霁一阵厌恶,径自走?去里间,合衣睡下。
偏院,明素心?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一阵欢喜:“英哥!”
脚步走?近了,不是计延宗,只有碧藕一个,低着头回禀道:“姑爷不肯回来,还?发了脾气。”
明素心?忍不住又掉了泪。计延宗刚才?也对她?发了脾气,认识这么久,这是她?头一次见他发脾气。从前她?见过?明睿对明雪霁发脾气,因为?打?骂从不曾落在自己头上,也不觉得有多可怕,如今计延宗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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