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霁坐在镜前卸妆。
小满和刘妈已经打发走了,青岚一边给她卸着?簪环,一边轻言细语说着?话:“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或者?那些不喜欢应付的事,只管交给婢子,若是身体不适或者?谁人冒犯了就?交给青霜,她学过医也学过武,这些都应付得来。”
门外悄无声息,青霜还?在各处检查,明?雪霁从镜子里看着?青岚,十七八岁的年纪,清爽俏丽一张脸,这么年轻的女子,却这么厉害。“你和青霜都是王爷身边的人?”
“是也不是,”青岚抿嘴一笑,“婢子和青霜姐姐是王爷命人调,教了,专门服侍国公夫人的。”
国公夫人,难道是元贞的母亲?明?雪霁还?想?再问?,青霜闪身进来,低声禀报:“计翰林来了。”
明?雪霁吃了一惊,随即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计延宗在门外唤她:“簌簌。”
门窗紧闭, 窗帘也拉着,计延宗看不见屋里的情形,低低唤着明?雪霁:“簌簌。”
里面?安安静静,灯光从帘子?缝隙里漏出来, 她?这会子?是在做针线?还是在收拾打扫?她?总是闲不住, 每每忙到深夜也不曾睡。
过去看惯了觉得平常,可一连许多天看不见, 才发现那些最平常的, 反而是心里最惦念着的。
计延宗敲着门,抬高了声音:“簌簌, 是我。”
等她?发现他来了,在新婚之夜抛下明?素心来看她?,一定欢喜得很?吧,计延宗期待着。
听见屋里极轻的响动,明?雪霁走过来了,心里无端一阵欢喜,计延宗向前倾着身体?,手放在门扉上, 要推时, 脚步在门内停住了,门并没有开,明?雪霁隔着门跟他说话:“大喜的日子?,妹妹还等着你呢, 快回去吧。”
果然是她?, 在这时候, 还考虑着明?素心的心情。计延宗眼中透出淡淡的笑意?:“不着急,我先来看看你。”
“回去吧。”门还是没开, 她?的脚步声一点点的,又走远了。
灯熄了,四周安静下来,她?竟真的不准备见他。
计延宗觉得诧异,他在新婚之夜撇下明?素心来看她?,对她?的偏爱溢于言表,她?居然不见?又觉得欣慰,她?知道今天是明?素心的新婚,所以不肯见她?,她?如此贤惠懂事,不枉他这些年里一遍遍教导。
只是他现在,真的很?想见她?。“簌簌。”计延宗低低唤着。
没有人回应,计延宗独自在站在门外,想着初初与她?成婚时的甜蜜,想着三年糟糠夫妻的艰难,想着这些天里她?突然的叛逆和悔悟后的乖顺,心中百感交集。许久,屋里还是没有动静,看来她?今晚,是决计不肯见他了,失望中带着欣慰,计延宗低着声音:“簌簌,那么,我走了。”
慢慢走下台阶,走出院子?,在院门外又忍不住回头,淡淡的月光笼着小院,到处都没有点灯,她?节俭惯了,有月亮的时候从来不舍得点灯,说是省下灯油给他夜里读书?用?。
那些点点滴滴从前不经意?的小事,此时一桩桩一件件翻腾着往外涌,计延宗定定地又看了一阵子?,转身离开。
动静彻底消失后,屋里的灯亮了,明?雪霁坐在灯下,长长吐一口的浊气。
真是,恶心。
“夫人要歇息吗?”青岚轻声问道。
明?雪霁睡不着,怎么可能睡得着。脑子?里乱哄哄的,身体?明?明?非常疲累,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逼着,让人片刻也得不到安宁,尤其是,被元贞碰过的地方。
手、脚、腰,还有最后,他带着薄茧的手贴着皮肤,在心口处那轻轻一按。
像烧红的烙铁打下烙印,刻在那里,一点点穿透皮肤,透到身体?里去。明?雪霁不由自主开始发抖,说话时打着颤:“我,我想洗澡。”
洗一洗,也许会好?点吧。她?被别的男人碰了,一定很?脏吧,总得洗一洗。“打点冷水就行,一点点就够了,不费事的。”
入秋了,按理说该用?热水,但?烧水烧柴都得花钱,家里烧了的话也都是紧着计延宗和蒋氏、张氏用?,她?从来都是用?的冷水,况且这么晚了,她?也不能让王府的侍婢去给她?烧水。
青岚怔了下,反应过来时,脸上便?有些不忍:“天冷了,夫人身子?有点弱,还是用?热水吧。”
“不,不用?了。”明?雪霁推辞着。
“我去拿。”青霜硬邦邦地甩一句话,转身就走。
明?雪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起身,又被青岚拉着坐下:“夫人让她?去吧,婢子?和她?过来之前王爷下过死命令,从此我们就是夫人的丫头,若是服侍夫人不周到,都要军法处置的。”
明?雪霁听出来了,她?也知道她?不敢使唤她?们,特?意?解释给她?听,让她?放心。脸上火辣辣的,蓦地想起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那时候母亲身边有吴妈妈,从海州带过来的陪嫁,四五十岁年纪,总是笑眯眯的慈祥得很?,还有个大她?三四岁的小丫头红珠,是吴妈妈认的干女儿,再后来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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