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好。”
拉着她的手到桌边,提笔要写,又被她拦住,她递过一张白纸:“宗郎,那些纸都写满了,在这张新纸上写吧,写完了,我就照着描。”
计延宗看着她,许久,勾勾唇,拿过笔。
在砚台里蘸了墨,看见她软软的眸子不自觉地瞪大了,映着灯光,一闪一闪。计延宗握着笔,墨蘸得太饱,滴下来,在白纸上洇出一团黑。
“哎呀,”看见她懊恼地一皱眉,急急又去拿纸,“换一张吧。”
计延宗放下笔:“簌簌。”
声音太冷,明雪霁一个激灵,回头看他。
油灯的火焰摇摇晃晃,给他俊雅的容颜带上飘忽不定的阴影,无端有几分可怖,明雪霁定定神:“宗郎,怎么了?”
计延宗黑沉沉一双眼盯着她:“你想让我写名字?”
“是呀,”明雪霁极力维持着镇定,“宗郎写了,我好照着写。”
啪,灯花爆了一下,计延宗慢慢勾唇,凉凉的笑容:“然后你拿着这张有我签字的白纸,写和离书?”
脑子里嗡一声响,汗毛霎时竖起来,他怎么会知道?!怕到了极点,紧紧捏着手里的纸:“没,没有。”
有的。她就是这么打算的。她终归还是太笨,想了整整两天,才想出这么个笨办法,哄着他在白纸上写下名字,然后在空白的地方,填上和离书。
“准备怎么拿到我的画押?”计延宗看着她,依旧是凉凉的笑,“趁我睡着了,用我的手指按?”
“没,没有。”手指攥得太紧,出了汗,那张白纸揉花了沾得潮潮的,明雪霁扶着桌子,腿还是软得站不住。
是的,是这么想的。趁他睡着了,或者他喝得醉时,中元节祭奠亲人,他念着冤死的父亲,心情总会很差,总会喝点酒,那时候拉着他的手偷偷按了手印,人不知鬼不觉。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她谁都没有说过,连做梦都死死捂着嘴,生怕漏出来一两个字,被人发现。
脑子乱成了一团,明雪霁喃喃地分辩着:“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有?”计延宗慢慢推开桌上的纸,“真的?”
他站起来,高高的身量,阴影被灯光拖着,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他脸上凉凉的笑容敛尽了,冷冰冰一张脸,他唤了声:“都进来吧。”
外头有杂沓的脚步声,明雪霁恍惚着回头,有许多人,最前头的是明素心,她在哭,梨花带雨一般:“不是我的错,是姐姐要我瞒着你的,英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想骗你,你一问,我就全都说了呀。”
原来,是从她这里走漏的风声。她可真笨,这种事,怎么能让明素心知道呢。
明孟元跟在旁边,一路安慰:“别哭了,我们都知道不是你的错,是姐姐一个人做的,不关你的事。”
对,是她一个人做的,她原本,也不该找他们帮忙。
赵氏和张氏一前一后走进来:“既然都摊开了,索性今天就说个明白,反正大姑娘也想和离,不如今天就写了和离书,两家安生。”
和离!明雪霁急急看向计延宗。
他漆黑的眉眼压得很紧,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晦涩,还有一丝明显的怒气。怒她骗他吗?他都骗了她那么多次,那么她骗他一次,也不算什么吧?
明睿最后进来:“对,和离!休了也行!”
对,和离,休了也行。明雪霁紧紧扶着桌子,张张嘴,干涩的声音:“和离,或者,你休了我……”
“闭嘴!”计延宗突然大吼一声。
他似是怒到了极点,额角露出淡淡青色的血管,他修长的眼睛有一霎时放大,随即低眉,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优雅:“不和离,不休妻。”
声音冷淡,带着不容质疑的强硬,明素心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明孟元脸色变了变,狐疑地看了眼明雪霁。
明雪霁扶着桌子站着,愤懑痛苦中,有种不真实的恍惚。不和离,不休妻,元贞,又说中了。
“为什么?”明睿再忍不住,“两家都同意,死女子也要离,为什么不离?”
“我早说过,计延宗不弃糟糠。”计延宗冷冷看他一眼,“若岳丈非要逼我做背信弃义的小人,那么跟素心的亲事,不做也罢。”
不弃糟糠,他所谓的不弃糟糠,就是逼她做妾吗?似有火苗在腔子里燃烧,明雪霁紧紧咬着牙。
“英哥你!”明素心哭着捂脸跑了出去,明孟元喊着她追在后面,赵氏呼一下站起身:“哎哟姑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些事呢你大概不太清楚,她们姐妹两个说是姐妹,其实身份可是天差地别,从前我们照顾着大姑娘跟孟元的脸面,一直没往外说,如今到这个地步,也不能不说了。”
她叹口气,催促明睿:“老爷,你快跟姑爷说呀!”
明睿清清嗓子,一指明雪霁:“邵英,就是她娘,是跟我私奔来的,她是私生孩子,哪怕给素心做妾都不够!”
血一下子冲进脑颅,在没反应过来之前,明雪霁已经喊出了口:“你胡说!”
不是私奔,她听母亲说过成亲的情形,舅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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