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和离了,也得一辈子给计延宗守着,否则就是不贞洁。
张氏没走,在旁边絮絮叨叨念叨:“其实我也早就想跟你说这件事,再找个人家也不是不行,不过先前在乡下你也看见了,那些个嫁了两回的女人,没有不让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女人啊,还是得贞洁。”
贞洁。他们一个二个都要她贞洁,可计延宗呢?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也要贞洁?
张氏还在说:“再说延宗是状元,以后要当大官的人,你要是再找个男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呀。你再好好想想吧。”
她再嫁人,传出去不好听,可计延宗要娶小姨子,他们却没觉得有什么。心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明雪霁喘不过气。
张氏说完了走出去,关了门咔嚓一声,扭上了锁。
眼前黑下来,明雪霁在恍惚中回头,看向卧房。
元贞透过后窗上的小洞,观察着明雪霁。
她缩在卧房门外头不敢进去已经好一阵子了,也许是站得太久了伤口疼,那只脚稍稍蜷着,只用脚跟点地,脚掌抬起一点,绣鞋是灰白的颜色,乍一看,像毛茸茸的兔子的脚。
她整个人也像兔子一样,软,茸,看着就很好欺负。
莫名地,元贞搓了下手指,想起数日之前,残留在指尖上她肌肤的触觉。
竹帘子终于一动,明雪霁怯生生地挪进了卧房。
元贞凑近一些看着。她似乎很怕,一直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那只伤脚缩在身后,手扯着裙裾,极力遮掩。她一双软软的眼睛四下里查看,看墙角,看桌角,又看床背后,最后突然像受了惊吓一样,猛地抬头看房梁。
元贞不由自主勾起了薄唇。她在找他,她大概以为他还在卧房里吧。
房梁上,自然是空荡荡的,她满脸的紧张跟着放松,依旧仰着脸往上看着,从额头到鼻尖下巴,再到细长的颈子,勾出一条起伏流丽的曲线。
很白,很软。明明那么瘦,为什么摸上去,都是软软的肉。
她又开始动了,慢慢的,一点点靠近后窗。元贞没有动,甚至还往前凑了凑。假如她发现了窗纸上的洞,假如她凑过来看——那就会发现窗外的他。她大概会惊慌失措,像兔子一样跳起来逃跑。
唇角勾着,这样孩童般顽劣而趣味的心态,他似乎,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她还在往前,越来越近。元贞等待着。
可是突然,她撞到了椅子腿,是那只受伤的脚。很疼吧,她蹲着身子,红红的唇委屈地皱起来,又用手去揉。
那只脚,比她的手大不了多少,很白,很软。
元贞猛地撤身离开。
气息有些怪异地凌乱,慢慢走过屋后,墙角处一丛杜若,青枝绿叶簇拥出一串串娇弱的白花,袍袖拂过,元贞折下一朵。
软软小小,白色的花瓣,指尖一拈,暗香的汁液流出。
“王爷,”有侍卫无声无息从墙头落下,双手奉上一封密函,“燕北急报。”
元贞擦掉指尖的湿意,接过来扫了一眼,神色郑重起来。
一跃掠过高墙,找到廖延:“我去燕北一趟。”
廖延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
元贞漆黑的眸子瞬了瞬,唇边带出冷笑:“皇帝派了密使去戎狄。”
廖延想问又不敢问,见他转身离开,连忙紧追几步:“皇帝这边怎么报?”
“就说我头疾犯了,不见人。”元贞已经走远了,声音遥遥传来,“宫里你看着,还有,西花园那个,弄她出来。”
半个时辰后王府典史阮凯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廖延正掩了内院的门走出来:“王爷头疾复发,这几天休息,不见人。”
元贞有头疾,每次发作总要两三天才能完全平复,阮凯挑不出毛病,望着门窗锁闭的院落,也只得罢了。
明府,诗会。
计延宗写到一半抬头,看见远处淡淡的炊烟,厨房正在准备午饭。
想起从前在乡下,每到这时候家里总会升起炊烟,明雪霁系着围裙戴着袖套在厨房忙碌,偶尔他过去看一眼,她会放下手里的活向他笑,额前的头发汗湿了,丝丝缕缕垂下。
可现在,她竟然要跟他和离,简直疯了。
“英哥,”明素心头一个做完,欢欢喜喜拿给他看,“你看我做的好不好?”
“素心做的,必定是极好的。”周慕深抢先一步开了口。
计延宗看他一眼,笑了下。婚事还没向外透露,周慕深还不知道他马上要娶明素心。周慕深前阵子已经定亲了,他应该是知道家里不可能让他娶明素心,所以从来没流露过这个意思,但他这些天里对明素心明显是殷勤中透着歉疚,连带着对他,也比对旁人亲热许多。
可真是,妙呀。
“英哥,你快看看嘛。”明素心笑着催促。
计延宗接过来扫了一眼。论人物明素心不差什么,才情在女子中也算好的,可惜明家门户太低,当年之所以能攀上计家,都是因为计家刚到京城,还没站稳脚跟的缘故,一旦错过,再想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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