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脚迈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就无疑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这两日八楼的八卦早就源源不断流下二楼,混着每个楼层吃瓜群众不同程度的夸张和扭曲,不断更新迭代,一个不留神都会错过最新出炉的版本。
大家顾忌叶知秋在,不敢明目张胆一拥而上问东问西,只低声打个招呼,“林医生回来啦”。
林听抿唇笑笑,为自己突然消失给大家带来的麻烦感到抱歉,再径直走到叶知秋桌边,对方身子往后一倾,活动座椅的椅背也跟着往后颤了颤,他两手交迭在一起,脸上透着丝丝倦意,“回来了?”
“来交辞职报告。”说话间从口袋里摸出半折的信件,她试图捋平,试图让折痕淡一点。纸质的,显得更为真诚。
叶知秋始终没有伸出手。林听消失的这两日他每日被院长传唤两次,林永年一开始还端着架子,到最后也拉下脸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出去了,家里没人。你知道那家伙住哪么?有联系方式么?”
好笑,他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是林听的盯梢。
叶知秋拟好草稿的满腹说辞在见到林听之后毫无用武之地。她目光坚毅,悬在半空中的手稳稳当当,见他不接,便放在桌上,向后退一步。
“这就走了?”
“去找林永年,电子版的辞职报告我待会发给你。”她甚至还笑了笑,叶知秋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眼花。
办公室小剧场上演到这里,人民群众的胃口被吊的十足。大家都不自觉放下手中的工作,竖起耳朵,斜瞟的眼神四处纷飞。
这几日整栋楼里乱传的什么版本谣言都有,最夸张的是说林医生已经有孕在身,无奈林永年棒打鸳鸯,两个人一番龃龉之后,林医生负气出走。传的有模有样的。
叶知秋对她使了个眼色,“出去说。”
“你不忙?”林听下意识不想去,说教听太多,生理性厌恶。
“我不劝你什么,我只是跟你说说自己的看法。”叶知秋语气软了不少,眼神里写满祈求,和他往日里不大一样。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天台。
楼顶的风总是很大,灌到嘴里连吐出的字都带着颤音。
“昨晚没睡好?眼睛肿的都没法看。”叶知秋指着她的眼,吐槽一句,倒是缓和了两个人之间莫名的沉默。
林听噗嗤一笑,揉揉酸胀的眼睛,“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水逆,感情事业生活都到了低谷,你说会不会触底反弹呢?”
“感情怎么了?”
林听诧异于他的侧重点,转了转眼珠,“就吵架呗,感觉有点累。”她手指无意识的波动手腕上的珠串,光线被折射出流光溢彩,反射到她白皙的脸上,他看的有点入迷。
叶知秋的心被简单的几个字敲了好几下,突突的,不知道是担心还是兴奋,“分手了?”
林听一愣,抬头看他,笃定的语气,“那不至于,他正好有事处理,我们先冷静一下。”耸耸肩,“这不得把眼前的破事先解决掉么?”
心跟着她的语句同时落了地,却涌上来难以名状的苦涩。
他不是没想过彻底放下这段注定会无疾而终的暗恋,甚至会自私的想,林听辞职也好,两个人不用朝夕相对,他便不用每天再把心记挂在她身上。无奈自私的念头敌不过强大的情感,存活不了几秒就不战而败,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他清了清嗓子,大有开启一长段演讲的架势。“如果真想好了,我会支持你的决定。”
“没了?”
“没了。”
至于吗,爬六层楼跑天台吹风就为了说这句话,办公室里不能说吗?林听心里犯着嘀咕,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接话。
叶知秋果然还是那个叶知秋。停顿不过十余秒之后,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总结成核心要点就是,他希望一切都不是一时脑热做的决定,十几年寒窗苦读走到今天不容易。但如果真的下定决心,那他一定支持到底,可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后果都考虑清楚了吗?可以承担吗?
他接二连叁的反问砸到林听脑门上,还别说,真有长辈的样子了。
林听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扶着栏杆,撑着身体有节奏的靠近又远离。等手臂开始发酸,终于停住,“您说的我都懂,都想好了。这两年谢谢您的照料!”语毕,还煞有其事伸出手。
叶知秋不想握这个手,“都说了,别您不您的。”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尊称。”
“我不需要。”
“好吧,那老叶,谢谢你,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这话像极了好人卡,叶知秋有点无奈,酸涩的笑笑,拍了一下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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