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又是一派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时局。
天上繁星闪烁,庄良玉抬头望向北方的夜空。
也不知道康老将军的援军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丘兹关。
也不知道萧钦竹到底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清晨,晨雾弥漫。
庄良玉在西都城外一处山坳中看着康将军带兵出发驰援。
赵衍恪就站在她身边。
这是他作为此时唯一能主持大局,辅佐朝政的皇子必然要承担责任与义务。
眼下顺德皇帝能用的人不多,庄良玉是他能够完全信任的,自然要来看着援军出发。
顺德帝对庄良玉的信任甚至远胜过对自己儿子的信任。
一直到队伍在视线中完全消失,庄良玉这才收回视线,准备回程,刚刚翻身上马,便听到后面传来赵衍恪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些急:“如果我成为皇帝,你会辅佐我吗?”
庄良玉默然,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声音随风飘进赵衍恪的耳朵里。
“如果你能做个好皇帝,也许。”
……
半月后,丘兹关前线传来了援军抵达的消息,康老将军与卢承锦将军所率领的部队在丘兹关前线二百里外的山林碰头,绕后直接将突厥的主力部队打得人仰马翻。
粮草补给快速运达前线,缓了燃眉之急。
但萧钦竹仍旧没有下落。
每个人都在用或是担忧或是同情的眼光看着庄良玉,像是已经知道了萧钦竹的噩耗那般。
惟独庄良玉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旧工作,照旧讲课,照旧给学子们留些让他们头疼的课业任务。
但老皇帝的情况便不如庄良玉的情绪这般稳定了。
病情时好时坏,太医院整日候在昭宁殿外,早朝一拖再拖,奏折都只能送到昭宁殿里。
赵肃胤每日能清醒的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醒来了便开始批阅奏折处理公务。
庄良玉进宫探望过几次,每次看都忍不住唏嘘。
曾经最不想做皇帝的人被强硬地放在这个位置,然后殚精竭虑十几年,最后连死都要死在这个位置上。
这次进殿,顺德帝正清醒着,忙着翻阅各地递上来的奏折,毕竟荣亲王起兵时,各地跟着一道掀起叛乱,属实让朝野上下伤筋动骨。
赵肃胤头也不抬地说道:“给她看看。”
然后太医院的几位圣手便空出来去看庄良玉的伤势。
虽然此时世家已不成气候,但仍旧不容小觑,自打太子被废之后,暗杀层出不穷,她几乎就没睡过一场好觉。
眼下进了宫,反倒还安全些。
昭宁殿里燃着安神助眠的香,清淡的味道放松紧绷的神经,庄良玉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有着太医替她看诊,左仪灵也在,正准备帮她包扎伤口。她肩头挨了一箭,差点将肩膀扎穿,赵衍恪带人姗姗来迟,几乎是在萧家护卫都要被逼入死境时才赶来。
庄良玉为了萧家人的安全,这段时间都住在庄府,然后好说歹说地将她爹送到忠国公府去养着。
除了赵衍恪、左仪灵以及昭宁殿这些人,没人知道她最近频频被人下杀手的事情。
她也不想让更多人担心。
杀了她,看似是最简单也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但实际上,后面会惹来的麻烦无穷。
改制一事已是离弦之箭,根本不可能收回,有她在的时候,兴许还能把控些方向,用温和的方式慢慢改变,还能有个缓冲的机会。
如果她不在了,庄良玉想着自己那些学生们一个比一个激进好斗的作风——
到那时,没人管着这些满脑子想法且天马行空的学子,这些世家贵族才是真的要吃大亏。
那才是真正的动荡与变革。
庄良玉脑袋里有些混沌,迷迷糊糊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会儿是身上的伤,一会儿是国子监的课,一会儿又是忠国公府的人,直到肩头传来一阵清凉才勉强让脑袋清明了些。
她垂头,看到左仪灵在她肩头涂了一些看不懂的绿色药膏,看上去像是果冻,涂上去以后伤口那种灼烧似的痛感顿时有所缓解。
庄良玉好奇问道:“这是什么药?涂起来怪舒服的。”
“抗炎舒缓的药,有祛疤作用。”左仪灵的声音压得很低,“身上这么多伤疤,小心萧钦竹以后嫌弃你。”
庄良玉懒洋洋地靠在榻上,由着左仪灵涂药,浑不在意道:“他嫌弃就另找呗,踹了他我再找个称心如意的男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庄良玉随口说道,“反正就是个男人,没了他还能找别人。没了男人还能找女人,我是有多看不起自己才要把所有精神寄托都要压在别人身上?”
左仪灵认认真真地给她涂药,灯火将影子映在她面前的屏风上,透过屏风也能看到外头来来回回走动的宫人,正忙着伺候赵肃胤。
“……你说得对。”
庄良玉还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左仪灵是在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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