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走出太仪殿暗道,庄良玉还有些恍惚。
她不清楚是什么促使顺德帝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但此时——
她看向暮色浓重的天空,瑰丽的云彩坠在天边,像是燃烧的火焰。
恐怕,战火也即将燃起。
三日后,太子册封的消息传出。
顺德帝封大皇子赵衍慎为太子,入住东宫。
此信突然,立时引起轩然大波。
与此同时,镇北军押送贪墨官员抵达西都城,整个皇城都开始沸沸扬扬起来,人人自危。
刚刚被册封的太子到皇后宫中问安。
只一眼,江皇后便知自己的儿子此时在对自己心生不满。指尖用力,生生折断了护甲。
“你在不满什么?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你在对你的母后不满什么?”江皇后此时的模样与平日里的温和简直判若两人,颇有歇斯底里的疯狂。
自从庄良玉被老天后叫进宫后,自从庄良玉越来越被皇帝重用之后,她的焦虑、不安愈发严重。
仿佛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复活,然后会在无声无息之间夺走她的一切。
“儿臣没有任何不满。”大皇子——不,现在应该叫太子了。
赵衍慎的语气硬邦邦地:“母后,这几日事情颇多,您在凤仪殿中安心休养便是。外面的事尽可交给儿臣来做。”
“江家为你牺牲这样多,你还有何不满?”
赵衍慎干巴巴地重复:“儿臣没有任何不满。”
江皇后冷笑道:“国库亏空,是江家的人主动犯错去送银子。也是江家的人在前赴后继地为他牺牲。这本来就是江家应得的!”
“……母后,儿臣是大雍的太子,不是江家一家的太子。”
“没有江家你会有今天吗!”江皇后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起来:“没有江家,会有大雍的今天吗!”
赵衍慎一惊,甚至冲上去捂住了江皇后的嘴。
母子二人谈话,避退四下,此时房间中便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江皇后挣扎,愤然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在房间中回荡,茶壶茶杯碎了一地,混着水渍一片狼藉。
江皇后的手在颤抖,眼眶通红地看着赵衍慎,似是想要抚摸他脸上的红印。在将将触及时被赵衍慎触电般躲开。
“慎儿……”
“母后,今日您累了,儿臣告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皇后泪如雨下,良久,她站起身,向自己的卧房走去,从床头的匣子中取出一个花纹精致的木盒。
泪水渐渐消退,江皇后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狠厉。
“都是你们逼我的……”
……
在太子册立之后,庄良玉便被老太后免了去尚书房中教课一事。
但今日,江皇后和顺德皇帝一起到了乾心殿中。
庄良玉刚刚用过早膳,正在院里陪老太后散步,消磨时间。
顺德帝和皇后相携而至,属实稀奇,老太后只是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便回了屋里。
显然知道他们今日来探望的对象不是自己。
临走时对庄良玉说:“说完了进来,哀家有事找你。”
庄良玉应声,满头雾水地看着兴师动众的江皇后与顺德皇帝。
“臣见过皇上,见过皇后。”
江皇后面上的笑容有些刻意,她极为亲切地扶着庄良玉的手说道:“庄大人快快请起。”
皇帝的表情便不如皇后这般生动了,显得有些冷淡,他偏头示意魏听上前来宣旨。
紧接着,庄良玉就听到了一封崭新的任命诏书。
“——今封庄氏良玉为太子少师,辅佐东宫,保留国子监祭酒之职,钦此!”
庄良玉糊里糊涂地跪地领旨,完全搞不明白顺德皇帝这是准备弄哪一出。
让她做太子少师?
这不是让她做荣亲王和赵衍恪的活靶子吗!
旨意来的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她本以为太子册封之后她就可以出宫回家,但没想到竟然还会来这样一桩事!
庄良玉气得人都要炸了。
赵肃胤可以利用她,但这不代表她是累不死的牛,不代表她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和自由!
庄良玉被气得想翻白眼,可还要维持仪态与镇定去屋里找老太后。
老太后倒是很沉心静气,手里敲着木鱼,浑不在意地模样。
见庄良玉进来了,也只是微微睁眼瞥她一眼,手里的动作一点没停。
“说完了?”
“说完了。”庄良玉硬邦邦地回答道。
“什么感受?”
“臣不敢有感受。”庄良玉敷衍道。
老太后轻笑一声,将木鱼放到一旁。此时虽头发花白,面容沟壑纵横,但眼神依旧锐利清明:“你觉得谁才是最适合的太子?”
“臣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
老太后大声笑了起来:“你甚至能左右皇帝的想法,如何说你的想法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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