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还有点不耐。
突然出声喊人的评委语塞,支支吾吾片刻,才说道:“嘉、嘉禾县主此曲何意?”
庄良玉啧了一声,压下被迫展示才艺的烦躁,面无表情地说道:“《小星星》,祝大家前途光明,星光璀璨。”
“谢、谢谢……”
庄良玉敷衍地点头,随口道:“不客气。”
说完扭头继续走,台上评委还想说,刚开口又接到来自萧钦竹的眼刀。年轻的将军就站在台下接人,在接过庄良玉怀中的琴时微微抬眼,全是警告与威胁。
“……”
夭寿了,怎么这对夫妻都这么难搞!
高台上,顺德帝直接抚膺大笑,对所有皇子皇女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对庄良玉这种我行我素风格的赞赏。
庄良玉走出很远,看到顺德帝在高台上笑得前仰后合,皮笑肉不笑地抬手,送给这位乐子皇帝一个毫不客气的中指。
……
赛乐不比赛马那般快,七八十人的队伍比拼下来,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午饭时,稳坐高台的顺德帝回去用膳,一直歇到此时比赛宣告尾声才回来。
评委已经将名单写好呈了上去,庄良玉面无表情地站在人堆里等着听自己的成绩。想她在现代时多少也算个品学兼优的五好少年,到了这个时代竟然成了吊车尾——
“叶同曦魁首,洛川榜眼……”
庄良玉听着成绩公布,从魁首的名字一出,便眉头紧皱。
平心而论,无论是从技艺还是曲子的旋律和心境上,洛川郡主的曲子都不该比这位出自叶家的公子差。
名单宣读还再继续,庄良玉突然举手。
“……嘉禾第六十五名。”顺德帝缓缓停住,看向这个胆大包天的庄良玉。他知道从庄良玉被自己算计着参赛开始,她就憋着一肚子气,能忍到此时才发作,已经是极为给面子了。
“嘉禾县主,你对自己的成绩有异议?”
庄良玉往前走,人群自发给她让路,一直走到人群首端,她抬头,目光如烈火:“嘉禾在这里想请问诸位评委,到底以何标准定下名次高下?恃才放旷是高,锐意进取便低人一等吗?”
“嘉禾县主,圣上面前,怎敢如此,休得放肆!”
庄良玉并不置喙这些阻拦,转头看向发声的评委,周身全是压迫感:“叶同曦曲长一刻钟,变换共用十三种指法,三个篇章所用旋律不过五十七种。指尖误触琴弦九次,误触后重复三次,按音导致的音调失准四次。在诸多参赛者中,叶同曦的水平确实佼佼。”
“但洛川郡主所弹曲目时长同样为一刻钟,分为起承转合四个篇章,全曲变换共用十九种指法,其中一种指法甚至为洛川郡主独创,四个篇章所用旋律六十一种。指尖误触琴弦两次,误触后续弹,绝不影响曲目连续,音调失准仅有一处。请考官给个答复,洛川郡主的曲目差在何处?”
庄良玉声音凿凿,掷地有声:“请考官告诉嘉禾,好让嘉禾这个愚钝之人学个明白!”
“自是有差别!你休要强词夺理!”
“在场诸位皆可见证,我所言到底是否为强词夺理,有在场诸多人作证。”
在满场寂静中,高台上传来一声轻笑,一直无甚存在感的荣亲王站起身,懒洋洋说道:“嘉禾县主所言略有偏颇。叶尚书家的这位公子,误触琴弦应为十一次,音调失准应为五次。”
荣亲王此言一出,立时全场哗然。
顺德帝鼓掌,赞许道:“这么多年过去,十一弟的水平依旧令人叹服。方翰林,不妨说说,你觉得叶同曦的曲子好在哪里?”
方翰林是赛乐的监赛主考官,闻言满头大汗,余光略过庄良玉时,恨不得将人活剐了:“叶、叶尚书大公子的琴曲意蕴高远,有旷达之志。微沉以为,乐曲不应只以准确作为唯一的衡量标准,其乐曲中传达的心志才是精髓。”
庄良玉神情恍悟,“所以这位翰林先生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该旷达随性,追寻山水之志,超凡脱俗,遁入山林。不该如洛川郡主曲中的铮铮之意那般锐意进取。果然不愧是方翰林,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场中再次陷入死寂。
方翰林面色涨红,头一次被人如此辩驳让他几乎毫无理智,手指颤抖着指向庄良玉:“唯女子与——”
庄良玉哼笑,声音顿沉:“方翰林,你也是母亲生出来的。有没有胆子对着你的母亲说一句难养!”
方翰林在翰林院辛苦一辈子,人前恭敬孝顺了一辈子,就是想得个美誉,可今日——
“洛川认这份成绩。”洛川郡主自人群中走出,站到与庄良玉并肩的位置。
“洛川可以服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洛川不是输不起的人。心境不够旷达便沉心静气,不够体察山林便学着寻自然真意。但方翰林,你在这等隆重场合言出不逊,为臣为子,你都该认错。”
众目睽睽,要脸一辈子,戳别人脊梁骨一辈子的方翰林第一次感受到如坐针毡的滋味。
额上的汗倾泻而下,细细的声音顺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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