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外的夜空……
金玉宴散去时甚至亥时已过,庄良玉挎在萧钦竹的胳膊上,几乎是要被人拖着走。
洛川郡主在路过时毫不留情地嘲笑,“没出息。”
庄良玉有心气她,当即一声“郎君”干脆放任自己挂在萧钦竹身上,立时气得洛川郡主哼着气就走了。
武宁公主来送行,笑着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又说:“改日若是有机会,请嘉禾姐姐与洛川姐姐小聚。”
本该走人的洛川郡主折返回来,上下打量庄良玉一眼,“到时候别临阵脱逃。”
庄良玉微笑,“定然不让洛川郡主失望。”
萧钦竹看着三人交谈相处的样子,觉得新奇,问道:“你与洛川郡主现在是朋友?”
刚走没两步的洛川郡主再次折返,斩钉截铁道:“不是!”
说完又走了。
庄良玉眨眨眼,看着萧钦竹说道:“郎君觉得如何?”
萧钦竹点头,“甚好。”
于是,在庄良玉和武宁公主的笑声里,洛川郡主的耳根通红。
如同来时一样,庄良玉在夜色中走过长长的宫道,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他们停马车的广场。一辆辆马车都做好了准备,就等人来便启程出发。
“下雪了!”
“快看!又下雪了!”
零零星星的雪花自夜幕飘落,庄良玉抬手去接,细小的雪花到掌心转瞬便成了水滴。
三日前的雪只下了半天,但天却一直都阴沉沉的,积雪几乎未化。如今新雪又降,也不知何日天晴。
萧钦竹握住她的手,“上车吧,回家。”
“嗯。”
……
庄良玉坐上马车,靠在车厢壁上,睡意昏沉,被繁复的发髻压得头颈低垂。
正准备直起身来缓一缓自己酸痛的脖颈,萧钦竹却伸手将她揽到肩头。庄良玉抬眼看到自己的发簪顶在萧钦竹的颈窝,当即要起身,却又被按了回去。
“安心睡便是。”
于是,庄良玉真的就在这样的声音里睡了过去,连什么时候洗漱上床都不知晓。
等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外面天色大亮,而厚重的雪花覆地,天地间一片洁白。
身旁没有人,应当是去晨练了。
二人成婚到现在这段时日里,萧钦竹的晨练从来都是风雨无阻。庄良玉见过国子监中的监生们习君子六艺,见过他们自设擂台较量的模样。但跟萧钦竹比起来——
到底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屋子里虽然有地龙,也加了炭火,但到底大雪还是让温度降了下来,庄良玉连手都不愿伸出去。
她懒洋洋地缩在被窝里思考昨日的金玉宴,想着这些一句话恨不得八百个心眼子的皇亲国戚们,简直想找个摄像机录下来然后拿着一句一句,一帧一帧的复盘。
庄良玉看了看卧房里无人,直接蹿出被窝拿了自己用来记录剧情的小册子和炭笔,然后蜷在被窝里写写画画,整理自己昨日收集到的有用的信息。
先是顺德帝这一代的几位亲王,然后是十二国公,再往下是皇子和各位公主……
一直到萧钦竹晨练结束都还没有起床。
萧钦竹晨练结束以后见还没听到庄良玉的动静,于是又从厅呓桦房折回卧房,果然看到庄良玉像是仓鼠一样缩在被窝里,趴在床上不知在写画些什么。
庄良玉在写剧情的时候从不避讳萧钦竹,她写得囫囵,萧钦竹要是能从她的鬼画符里看懂个一二那才是真了不得。
“在写什么?”
庄良玉头也不抬地说道:“想事,随手记一下。”
“春桃以为夫人还未起床。”
言下之意便是你都能蹿出去那册子回来写东西,怎么还趴着不肯起来。
庄良玉将手中的册子一合,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太冷了,不想起来。”
萧钦竹看了她片刻,抬头正欲叫春桃等人进来再加两盆炭火,便听到外面传来萧安急急忙忙地通报声。
“少主人!宫内有急诏传来,已经诏六部大臣前往昭宁殿议事,老爷已经在准备了,问少主人何时出发。”
“圣上可有说是何事?”
“未曾。”
萧钦竹眉头微蹙,眼中沉冷,将庄良玉的被子掖好,“夫人今日在府中休息,母亲、祖母与吟松还要烦夫人照看一二,我去去就回。”
庄良玉裹着被子爬起来,“朝中公务要紧。”
萧钦竹转身,命秋光潋冬进来替他更衣,又吩咐春桃和夏荷在屋内多加些炭火,温好饭菜,这才将斗篷上的兜帽一罩,转身奔赴茫茫雪色之中。
庄良玉裹着衣衫起床,站在窗前目送萧钦竹急急奔出的背影,心中隐有不安。
大雪还在下,现在已经到了小腿中部,若非有人及时扫雪通路,恐怕都难以行走。
气温骤降,寒冷异常,连萧吟松这样热衷在雪地里打闹的小孩儿都安安静静待在屋里,等大雪和冷风过去再出门玩耍。
庄良玉站在廊檐下看着阴暗天空中飘舞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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