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让他想靠近,却又畏惧,虽已没有了上次的烦闷,但他依然对这样浮动的自己感到怔忪、恐惧,甚至厌恶。他望着程子曦的脚步踌躇,却仍然敌不过自己建下的那道高墙,选择装做没有看见,假装不以为意的缓步离开。
他不知道程子曦有没有发现他,但顾言默自己知道,程子曦瞳孔里的徬徨,一如数个月前,今天他再次看到,才知道原来这些天程子曦都扎在他心上不曾消散。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他每天都像着了迷一般,在同个时间来到这里,不喝酒,也不跟任何人交谈,没有表情地只站在那里静静的听。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每个晚上都来,是因为那首歌,还是因为每天都会在同一个角落看到的程子曦,彷彿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直到这天。
这天是乐团在livehoe演出的最后一天,而顾言默也决定了要在隔天离开这座城市。
「今天,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场表演,所以我们想用一首特别的歌画下句点。」
「我们独自走在人生的旅途上,时常孤单,有时会无助,有时会失落,但或许就像歌词里对自己说:『不要怕,往前走。』拥有自己坚定的陪伴,就不是孤独。接下来,请欣赏,今天的最后一首歌。」
“爱在地图上剥落,我离孤单几公里?看着天对自己说,不要怕,往前走。爱已无话可说了,只想孤单想念你,关于回忆的沙漠,我没怕,也不哭,对吗?”
聚光灯下的主唱温柔的嗓音,像海市蜃楼后终于寻得的绿洲,流淌在这些陷入迷茫的人们心中。
顾言默站在原地,彷彿时间的指针随着音乐停了下来,他看着周围人们的脚步似乎都慢了下来,无声且黑白的滞住了他的思绪。
「给我一杯1996年的aone。」角落里,程子曦若有所思却语气平淡的对夏嵐说。
「今天怎么就突然想喝红酒了?这支可不好找,是我们的珍藏呢。」夏嵐看着程子曦撇了撇嘴碎唸道。
「有就有,没有拉倒。囉唆。」
「知道啦,我这不就去给你拿了吗。」
因此当顾言默习惯性的在离开前,看往那个角落时,看到的就是喝到面色微红的的程子曦,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轻的摇晃着高脚杯的优雅姿态。
一个人的吧檯边,纤长手指轻托的透明玻璃杯里,暗红的酒液沿着杯壁均匀的流动,像是恶魔的爪子隐隐骚动着顾言默的心。
然而当顾言默终于回过神时,他才发现他已经坐在程子曦身边。
程子曦用眼神示意了夏嵐,让他也给顾言默倒一杯。
1996年的aone,丹寧强劲的苦涩硬净在此时,格外地令人着迷沉沦。
虽然顾言默顺应心意的主动接近了程子曦,但他的个性并不是会主动跟人攀谈的,使得气氛陷入极度安静甚至尷尬。但或许是因为程子曦由内而外自然的平静,也让顾言默觉得十分舒适,两人间无语的沉默直到程子曦开口才被打破。
程子曦转了过来,面对着顾言默灿烂的笑:「你喜欢那首歌?所以每天都来?」
看似不怎么有礼貌的开头语,却因为程子曦的笑容和温和的语气淡化,让听者不会感觉有任何被侵犯的不适感,而且显然程子曦早已经发现他,也知道他早就注意到自己了。
从他的语调里听不出一点低落,但顾言默看到的却是他因为酒精的催化而迷离灰黯的眼神,那个眼神相似却不同于之前的每次见面,让他不禁猜测那只是因为程子曦是演员,天生的演员。而今天不过是因为喝了点酒,才露出了些许破绽,其实他正处于低潮。
之前顾言默刚到s市时,他就听说了程子曦出了车祸的消息,新闻里说在他出车祸后为了养伤,所以将要休养半年。但当时正巧是顾言默刚碰到丁平的时候,他根本无暇关心圈子的事,何况他跟程子曦也就是合演过一部戏,平时从没联络过,说不上很熟,也就没有特别去关心他的状况了。
因此当他在这里看到程子曦时,多少是有一点诧异的。稍微察觉到程子曦的低落的顾言默,贴心的没有戳破他的掩饰,只可惜地回应说:「我明天要走了。」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程子曦表情中竟短暂地露出一丝不捨,虽然很快速地就被收回了,但却不影响顾言默察觉到,而且这个眼神也让顾言默感觉隐隐作痛,彷彿有一股力量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在那么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这份难受使顾言默竟鬼使神差地问出:「一起走好吗?我们一起走吧。」
突然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都愣了一愣,原本就因为酒精的催使和情绪低落,觉得自己不太正常的程子曦听到后终于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而自觉说出惊人之语的顾言默早已不敢再转头去看他,加上屋里微弱的灯光,顾言默根本没有看到身边人早已红透的双颊。他自顾自地暗自纳闷着,为自己这几天经常產生的那些几近失控的行为,感到无比愕然。
直到过了一会儿,周遭嘈杂的音乐才伴随着程子曦缓慢颤抖的声音再次传入顾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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