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奇怪,他抬起头看向柳毓绣,发现柳毓绣也看着他,不过眼神不知怎么的有点哀伤。
他正想着是不是他说错什么了,柳毓绣就回过神了,她抹了抹自己的脸,片刻之后,她轻轻的笑了下:「哎,没事。其实我儿子不在了。」
听到这里顾言默终于会意过来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了,他立刻反应过来道歉︰「不好意思……绣姨……」
柳毓绣听出他的抱歉,怕他自责的赶紧说:「不不不,已经好多年了,你别多想,只是你们俩年纪应该差不多,所以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他了。」说到这里,柳毓绣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接着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言默,我……可以叫你小默吗?」
「当然可以啊,如果您不嫌弃,儘管拿我当儿子使唤没关係的。」顾言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或许有点不妥,但他就是想要这样。自从阿婆去世后,一个个他最重要的亲人相继离去,让他没有勇气再亲近别人,甚至是曾经的朋友都很少联络了,不过柳毓绣不一样,她让顾言默觉得有特别的引力,是他的生命中难得想要主动亲近的人。
柳毓绣看着顾言默在沉思中,微微垂下的睫毛敛去了原本的疏远冷漠,黑沉的眼隐隐约约闪烁着柔和的神情,她不再讲话,只是像是安慰般伸出皱摺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顾言默的头,许久许久。
柳毓绣儿子的房间乾净整齐,完全不像多年没有人住的样子,房间充满温度,一进去就可以知道柳毓绣的儿子生前是个温暖的人。
顾言默心想,如果柳毓绣的儿子还在,他们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个晚上,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影影幢幢的,柔软的床垫温柔地拥抱着顾言默,他又拿出了钱包夹层里的照片。
照片上,丁平的眼难得柔和,温冶无可挑剔的笑容像明日之星般,舒国述青涩的皱着眉偷偷瞥着旁边,纪飞然欢脱的跳跃,手指指尖勾到了背后的烟花,以及在不那么显眼的衬衫袖子下,是冉夕寒和顾言默袖子下牵着的手。
「快点快点,要放烟火了!」
顾言默的手指从照片上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划过,纪飞然的声音随之响起。
a市一年一度的祭典,原本的街道上,撑起一座座小帐篷,正卖着各式各样的地方小吃,摊贩的叫卖声响亮地为庆典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息。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纪飞然一手拿着的一盒食物,一手拽着被他塞了满满当当小吃的舒国述,想让他走快一点,无奈这主仍然是一贯的淡然,不慌不忙地慢慢走。
只有冉夕寒,看着纪飞然一副要把舒国述袖子扯下来的样子,舒国述还得小心翼翼的帮他捧着那堆串串,忍俊不禁:「飞然你就别扯了,来得及啦。」
纪飞然在着急和兴奋的情绪下,更聒噪了:「这都只剩五分鐘了,我们要走到那边的小坡上,还要找个好位子架相机呢!!」
「你的食物要洒了。」顾言默冷冷的指着纪飞然手上黑黑不知名的食物。
「啊!!!」为了手里的一盒东西,吃货纪飞然终于是消停了一阵。不过也只一下,直到他解决了自己手里的食物。
从小坡上可以看到那边的广场有很多人穿着传统服饰,赤着脚,围成了一个圈,手拉着手在跳舞。
「我们也来跳舞!」话都还没说完,纪飞然就拉上冉夕寒和舒国述的手,开始学着广场里的人跳。
还好一群人都是表演艺术出身,不至于在人群中丢脸,而且心许是平时表演时糗也出得够多了,在庆典热闹的助兴之下,他们也就放飞自我脱掉鞋子,随着音乐跳了起来。不过等他们跳完后发觉身边围了不少人之后,理智瞬间回来,还是有一点羞耻的。
于是一群人的脸白了又红,都摸摸鼻子,拎起鞋子溜到旁边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等烟火。
「敖敖敖!!!」还好也不让他们等太久,一下冲天的巨响掩盖了纪飞然的叫嚷,留下的只剩夜空中璀璨繽纷的烟花,照亮城市的每个角落。
绚丽的烟花像是城市里的人演绎着不同的故事,在这个夏季的某个角落,冉夕寒微笑的弧度是顾言默流连的小舟。
他曾在时光里享受温暖,却在流年中忘记花开终有花落,就如同那烟花终会灰飞烟灭。
如今他忆起昨日的花开,彷彿只是一场梦,花落的悲伤却深刻地烙印着无法言明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弥留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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