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此起彼落,那是他们最不想听见的、却也已经听腻了的声音;接着局子内一阵混乱,一张张的脸孔交叠在一起,嘴巴张着嚷嚷,而骚动的中心不外乎都是像新闻画面那样套着安全帽或是盖着外套的某个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送入局子里,像是某种展演仪式,让魏馀生忽然有种站在星光大道边上之错觉。
「呦,杜检察官,这么久不见您还是雄壮威武。」魏馀生大老远就望着某个熟悉的人影招呼,正午烈日之下,就是不常见到太阳的冬天,所有人都被阳光晒得瞇起眼。
「人在哪里?」无视对方的废话,大杜刚踏入警局,直批正题。
「在后面的小房间等你呢。」
「情况怎么样?」大杜瞥了一眼一旁的魏馀生,遂匆匆往警局深处走。
「看起来精神很好,脸色红润神采奕奕。」魏馀生耸耸肩,「那位被送过来的先生年纪好像和陈大哥差不多的样子,听说几个月前才刚从一间货运公司离职,原本的职位其实也当到主任了……是我就会巴着那位子不放啊,主任听起来也是挺风光的不是?反正目前还在想办法採集前同事们的证词。从各项证据来看杨先生是我们发现的第一具遗体的加害人,嗯,就是死了三个月的那个。现在就看他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能够全盘托出所有事情。」
「我想应该没那么简单。」大杜摇摇头,手刚搭上门锁,灰色雾面铁门就率先打了开来;门后的陈大哥刚抬起头就和大杜撞上视线,顿了顿,便先从门后退了出来。
「他直接招了。」陈大哥顺手将门带上,却仍旧沉着张脸「嫌犯已经承认犯案,也已经详述犯案过程……只是他的状况不是很好。」
「怎么了?」大杜蹙起眉,瞥了一眼对方身后的铁门,雾面材质上映着几个交融在一起的模糊人影。
「精神状况不太好,有点恍惚,而且完全不愿意说明犯案动机和尸体头部的去向。现在的话可能也问不出什么。」
「欸,还是我进去看看?」忽地,一旁的魏馀生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搞不好我能问问看那些不存在的东西,看在我们是正义的警察份上,它们说不定会帮我们欸?」
「不行,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而且你自己也说那种东西不能当作证据不是吗?」陈大哥不可置信地瞪着嘻皮笑脸的魏馀生「我说过不准在工作时间碰那种东西。」
「陈大哥,我觉得可以试试看。」一旁的大杜托着下巴沉思一会儿「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至少从昨天的状况来看,搞不好真的可以问出点什么。不然这样好了,我在旁边看着,只要有一点异状我就让馀生出来。」
陈大哥皱着眉头和大杜对视良久,那就像是短短的眼神角力,最后陈大哥好像败下阵,遂叹了一口气,望向一旁的魏馀生「别给我乱搞。」
「唉,我又不是你儿子……好啦,别生气,我知道啦。」
灰铁门再度闔上,不知道是不是大杜的错觉,那一如既往的死白色小房间却格外地冰冷,好像空调被硬生生地调低了三四度;他很确定就算现在是冬天,外头的气温也未必如此刺骨,甚至连吸进肺部的空气都要在气管壁结霜似地。
五坪不大的空间,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是唯一照明;整个空间内只有坐着一个高瘦的男人坐在灰色铁桌前,双手交叠在膝上,见魏馀生坐到自己面前也仅是微微抬头瞥了一眼,枯槁的脸上镶着两颗混浊的眼,那双眼彷彿没对焦似地,就这样瞪着眼前嘻皮笑脸的警员。
大杜则靠在房间一隅,一股寒气却从墙壁渗进他的背脊,让他贴上墙的瞬间直起鸡皮疙瘩。
「咳,杨景焜杨先生没错吧?」面对对面那张苍白的脸,魏馀生仍旧掛着一抹游刃有馀的笑「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刚刚都和那个警察讲过了,该说的都说了还要问什么?」杨景焜张开那双暗褐色的薄唇,一股菸臭味旋即扑向魏馀生的鼻腔。
「没有啦,就只是想了解一下你这个人而已。你就当聊聊天,放轻松就行了。」魏馀生煞有其事地翻起手边的资料夹,一面随意瀏览「你原本是货运公司的主任吧,薪水应该还不错,可以说一下大概多少吗?」
「少说也有十万吧,比你们这些死警察还多啦。」杨景焜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或许是光线缘故,一旁的大杜忽然觉得那人看上去正常许多「你问这些要干什么?」
「啊,因为上面写说你忽然之间离职,我想说都赚这么多了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是我就会继续爬上去。」
「你不了解喔,那种行业根本血汗,这么累的工作当然不能做久啊!」
「也是啦,虽然我没办法理解你的辛苦,不过像我这种干警察的也算血汗,如果钱赚够的话也想赶快退休。不过你这样离职,家里不会反对吗?」
「他们才不懂咧!还不是都吃我的喝我的,废话还那么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赚更多更轻松的,躺着就有钱花,到底还在那边豪洨什么——」杨景焜越说越大声,驀地,却好像意识到什么似地,嘴巴张着却不再发出声音,只是瞪大双眼,遂闭上嘴巴「反正,就、只是想休息才离职,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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