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市立医院。
雨开始转大。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窗边,望着窗户上慢慢出现密集的雨珠,一面有些入迷地哼起不成调的歌,那是从昨天晚上离开音乐厅之后,就不断盘绕在他脑间的旋律。
低稳的歌声和消毒水的味道一同流连于纯白的病房里,剩下的就是病房特有的寂静。不过这间医院的隔音做得并不是很好,男人隐约可以听见外面的雷声隆隆,虽然有点像是摀着耳朵听。
要是这样的环境我铁定会失眠——男人看着窗外一闪一灭的天空暗忖,不过身后病榻上的另一人依旧双眼紧闭,苍白的脸庞没有一点动静,丝毫不为扰人的雷声所动。
该说这就是『神』的气概吗?男人望着窗外笑了一声,转过身的片刻轻轻问道「如果神会做梦,那祂会做些什么梦呢?」
「你可以问本人啊。」不知何时,柳昊靠在病房门口,望着房内格格不入的黑色访客。
「进来前好歹敲个门吧?」
「我敲过了,是你自己没应门。」顺手将门带上,柳昊瞥了对方一眼,一面走到病床边「那就是你说的『神』?」
「代号是『神』,他可跟我们认知中的神明相去甚远。」
柳昊望着白色的病床上镶着一个纤瘦的男人,男人身上唯一的顏色是一头乌黑的长发,就连精緻的脸庞都如同床单一样苍白。
柳昊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光是站在一边就可以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像是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掐住自己的关节,按着自己的喉头,稍有不甚,意识就会被这种东西给埋没。要不是听对方亲口所说,他很难想像这种力量是床上那气若游丝的男人散发出来的。
但除此之外,他实在看不出那人被称为『神』的其他理由。不过柳昊没有提出质疑,因为他至少能明白能让那位蓝先生如此崇敬,绝非等间之辈。
「我们的运气非常好,还没有人发现祂在这里。」男人看着床上熟睡的面孔,欣慰地笑了一下「所以我们才能悠悠哉哉地在这边聊天。」
「真难得你有间情逸致出来探病。」柳昊语带讽刺地说「『蓝先生』不都是躲在后面从不亲自出马吗?」
「只是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就该出来走走。况且我是来这边给你东西的,探病是顺便。」蓝先生耸耸肩,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纸袋,隔着病床递给柳昊「我已经帮我们的神大人弄到了身分,随时可以把祂藏起来。」
「你又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柳昊挑眉,接下纸袋翻看了一下。
「因为我是蓝先生。」
「你只是想要说这句话吧。」柳昊懒得继续跟对方扯废话,从纸袋里抽出一本小册子端详「你连存摺都帮他弄了?」
「活在人间总是需要钱的。」蓝先生有些得意地环起手「有一半是个人兴趣,我要是没有存款会很焦虑。」
柳昊倒是没说什么,耸耸肩,将纸袋口折了两折封好「河家没有任何动作吗?」
「那些傢伙肯定会等我们找到『神』之后直接出手抢,一向如此。」
「那你还乖乖帮他们找?」
「属于我们的东西从来没有任何人能随便拿走。」蓝先生勾起笑,下頷微抬「话说回来你要怎么做,有想过要如何运用这股力量吗?还是要我帮你?」
「我自己有自己的办法。」柳昊瞥了对方一眼,「我还没蠢到会把控制权乖乖交给别人。」
蓝先生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顿了顿,遂歛起笑,往门口方向看。柳昊见对方不寻常的反应,旋即顺着视线看过去,不知何时,房门上的雾玻璃浮出了一抹淡淡的人影,那影子无声无息,好像只是贴在玻璃上的色纸一样。
柳昊瞥了蓝先生一眼,用嘴形问道「河家的?」
见蓝先生摇摇头,柳昊和对方交换了眼神,轻轻地往门口走去。
白色塑胶房门此时像是剧场的帷幕,缓缓开啟的瞬间,令人心痒难耐。柳昊看见一个拉着推车的护士慢慢出现在眼前,推车上全是成堆的床单毛巾;不等柳昊开口,霎那间,眼前的护士自白毛巾堆中抽出一把又黑又亮的东西,直指柳昊眉心。
顷刻,柳昊伸手率先将白色毛巾撒到空中,白布漫天落下;他反射性地瞇着眼头一偏,接着一声巨响,那像是鞭炮在耳边炸开,震耳欲聋,旋即柳昊感觉有东西划开自己的脸颊。
对方尚未反应过来,只是瞪大双眼,柳昊便顺势横腿一扫,奋力踢击对方的小腿肚;假护士一个踉蹌,整个人往后摔,手中的黑色凶器亦顺势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子弹划破空气,瞬间将蓝先生身后的窗户炸裂,清脆巨响震耳欲聋,玻璃渣子混着雨水,喷到空中,蓝先生勾起笑,观赏着漫天的如同星点雨珠一样的碎玻璃,那时他有种时间好像瞬间停止的错觉。然后时间开始流动,他抱头弯腰,遂感觉到一股像是暴雨一样的衝击密密麻麻地打在自己背上。
踩着护士的柳昊抬起头,纯白走廊的两端瞬间冒出许多涌动的黑影,像是要把属于医院的白色给吞噬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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