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遍又一遍在生还的希望中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疯一样地奔跑,如此正好当作猎豹幼崽捕猎学习过程中的活靶子。一遍遍被抓回来,一遍遍往外逃,再一遍遍被抓回来,自由只是驴脑袋前挂的那根胡萝卜。
活物才会挣扎,死物是世上最无趣的东西。
而且这是我最心爱的玩物,我可不想弄坏她。
我对自己这样解释眼前发生的,以及心里发生的一切。
只是,她的提议在我听来实在太过可笑。
在一起是什么东西……谈恋爱吗?
落后又简陋的关系框架,充满正常人预先制定好的平等条款,残缺的个体肤浅地结合。
低级的概念,配不上和我沾边。
不过,也并非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食指曲起,勾着她的下颌,掌控者的气场顷刻在我身上高筑,我一直是锁在肉身中的真神。
“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佳宁。我没有这种能力。”冷酷的字句尖刀一般,我却柔柔笑着,淡然看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
在最后一丝亮光即将离开时,我再次开口了,笑容不再那般谦逊,只因随意操控她人生死的能力疯狂助长着我心灵猖獗的傲慢。
“不过你可以属于我,我不介意。”
一直以来,我都乔装出现在魏佳宁面前。假装我是个平凡的坏人,假装我有普通人会有的感情,假装我想要的只是和她成为一对情侣;今天说出这句话,真实的我终于从那套粗制滥造的戏服里钻了出来,露出狰狞的面目,尖锐的獠牙,贪婪的血盆大口。我终于将心中窝藏的最邪恶的念头掏出,在舞台最大的聚光灯下高调展出。
她身上退却的生机暂时停下了脚步,与树干同色的眸子茫然地望着我,脆弱的心灵透过哭过的眼睛全然暴露给我,看起来不堪一击,让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一个字已能听出明显的笑音,“属于我,成为我的私有物,只服务我,只取悦我,只看着我。想要吗?”
说完这句话,我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我。我变成最丑陋的怪物,最恶毒的怨灵,像饥饿多日的巨蟒对见到的第一个活物躁动地吞吐着猩红的信子。多肮脏、多居心叵测的问句,我却丝毫没有罪恶感地脱口而出,嗅见从自己已经寸寸腐烂的心脏漫上来的臭气,我又想大笑,又想流泪。
她思考了半晌我的话,随后问道:“除了我,你还会有别人的,是吗?”
我倒真希望可以有别人,在心里,我不甘地如是抱怨着,只是我要上哪里找你这样完美的受害者?无论是外型,人格,还是家庭背景……这无疑将是我最顶尖的一次猎杀。
我对一对一制的关系没有世人那般执着,假如世上有一百个魏佳宁,这一百个都必须属于我,可既然只有一个,那我就只能拥有一个。
“我对你很满意。只要你表现得好,我就不会想要别人。”我的食指点了点她红彤彤的鼻尖,“这是我唯一可以给你的承诺。我再问一遍,这样的关系,你想要吗?”
假如有一面镜子对着我,我一定能看到下流的欲望如岩浆涌出火山口喷薄出我黑色的眼睛,掩盖所有人性。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释放我心底最深的恶。
她的目光聚焦进我的瞳孔中心,大地一样的,树枝一样的,种子一样的,象征生的棕,融进我烂泥一样的,深渊一样的,腐烂血肉一样的,象征死亡的黑。
换以前,真难想象我也会有为一个回答忐忑不安的可能。 对于简单的人,我常能看眼读心,奇怪的是,现在我却没有把握读到她的想法。我无法预知她的回答,因为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索命陷阱,她跌进来与否,不在于她能否分辨,只在于她是否心甘情愿为我堕落。清楚地知道她缺爱,但我不能具体模拟出爱对她的毒性究竟有多大,何况我的爱只是捏造出来的赝品,我的心没有生产那种东西的功能。
似有千言万语在空气中来去穿梭的沉寂里,她忽然弯了弯唇角,嘴边细细的绒毛在微光中动了动。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想要。”
她再次凑上来,却只是缓缓靠近,浅吻一下我的嘴唇后垂着睫毛远离,嘴唇相碰时声音那么微弱,却轻而易举压过一切传达我耳膜的振动。
比性爱后的舌吻平淡许多的形式,不知为何在她的一举一动中变得莫名神圣与庄严。
她的卧室是天堂与地狱在人间唯一的连通点,我是浑身孽障,应该永世在业火中炙烤的恶魔;她是盐湖般澄澈,背上羽毛洁白得不掺一丝杂质的大天使。她拥抱我,亲吻我,既像爱我,又像另一种形式的审判之刃,毫不仁慈地捅穿我写满罪罚的胸膛。
她的指腹摩擦我的脸颊,让本该说点什么的我忽然哑口,方才亲口签订与我的不平等契约,她显然早已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却好像丝毫不在意这糟糕的决定。
像部落祭天那日被选中孤身走上祭坛的年轻处女,背影凄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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