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瞳仁深处那块万年不化的寒冰逐渐沁入了一丝暖意。
余孟阳正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 利索地在案板上切着刚煎好的金黄蛋皮。随后将切好的蛋皮码在了面碗里,面条上已经盖上了整齐的黄瓜丝、水萝卜丝还有焯好的黄豆芽。
重新往刚刚煎蛋用的平底锅加了点油, 等油锅滋滋啦啦的响起来时抄起一旁已经准备好的碗, 将碗里兑好的酱都倒在锅里。
咸香一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铲子将黄酱和甜面酱炒散, 油乎乎的味道分明从来都不是温少言的取向, 却在这一瞬间将温少言的心裹得密不透风。
身后像是有一个懒人沙发,躺下去后便再也舍不得起来了。
炸酱很快就炒好了, 余孟阳哼着小曲儿端着一转身差点和温少言撞在了一起。
“醒了?”余孟阳眉眼间带着愉悦, 憋闷在心底的疑问终于有了解答, 任谁都很难不开心, 他把碗往温少言手中一塞,转头去端第二碗,“洗洗手吃饭了。”
“孟阳……”
“嗯?”余孟阳耳尖动了动,温少言极少只念他后两个字。耳垂不知为何爬上了赧色,可转念一想叫他后两个字的人并不在少数,想了想只能归咎于此刻温少言几乎能拧出水的温柔。
“窗台的雪鸭子把我吵醒了。”
声音拐着弯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余孟阳好笑地睨了他一眼:“楼底下小孩塞给我的。”他才不会说那是他好声好气哄那小孩借他一个夹雪夹,“你不是说没看过雪吗?”
如果说刚刚的心口是一锅要沸不沸的热水,这句话就仿佛在那慢条斯理的文火中加了一把干柴,热水瞬间就达到了沸点,咕噜咕噜地冒着。
“吃呀?”余孟阳歪着头看向温少言,“不合胃口。”
“不,很好吃。”
余孟阳顿时被逗笑了:“领导你是不是为了哄我给你继续做饭?你连尝都没尝怎么就好吃了。”
温少言垂眸,看着碗里的面条,是南方很少会吃的面。
但他就是知道,不会不好吃的。
“那,你说能哄住吗?”
余孟阳顿时呛住了,他有些狼狈地端起一旁的水杯往嘴里灌,但脸颊的红晕却挡也挡不住。
“你……”
余孟阳放下水杯看着温少言,看着他垂在眉眼间细软的发丝,看着那双几乎是泡在糖水里的桃花眸子,心跳失了往常的节奏。
温少言用筷子将白面条卷起,面条的余温熏得他眼底痒痒的,明明只是吃饭,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一张谈判桌上。比他第一次坐上谈判桌还要紧张,只因为他无法接受失败。
如果你接受不了失败,你就不配坐上那张桌子。
这是爷爷跟他说的,温少言从前也奉之如圭臬。
但在此刻他才意识到,其实不是所有事情他都能接受失败的。
也不是所有的人,他都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领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余孟阳声音微哑,“你不是直的吗?”
“我确实不喜欢男人,但我也没有喜欢过女人。”
从感情出发,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他甚至怀疑爱情本身是否真实存在。
“可我是男的。”余孟阳垂眸,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苦涩,虽然他从前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男人,但他看得出温少言和自己不一样。
如果说自己只是没有机会去尝试和判断,那温少言就是看多了,他的世界里应该什么样的人都有,包括像纪汐那样的美人。
“但你是余孟阳。”
无关性别,因为你是这个人,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性别符号。
“领导。”余孟阳舔了舔干涩的唇,“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当人陷入某种特定狭窄环境下,会基于不安全感产生的本能依赖,无关性别和情爱。”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他可以毫无负担,但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余孟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可能惨淡收场的结局。
温少言抬头,他看见了余孟阳眼底的挣扎,他也从余孟阳的目光中看见了自己的犹豫。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同于所有逢场作戏,迈出去这一步他和余孟阳之间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当余孟阳眼中的挣扎转为惶然时,温少言突然间咳嗽了起来,他抓起余孟阳手边的手杯,不等余孟阳阻止就灌了一大口水。
当他的唇轻轻贴在那尚有余温的玻璃上时,玻璃很硬,但温少言却觉得那是极其柔软的温度,如同他想象之中的那样,他虔诚地喝着水,就像完成了一个曲折而漫长的亲吻。
温少言将自己的碗推到了余孟阳面前:“我之前没吃过炸酱面,你帮我。”
这话题转的快得几乎让人闪了腰,余孟阳只当他想岔开话题,垂眸掩住潮乎乎的眼底,拿过温少言的筷子拌了起来。将碗推回给温少言时,却见他扭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余孟阳故意挑了个轻松的话题试图缓解空气中流淌着的尴尬,吐槽道:“领导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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