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清丽正派,气质高雅。
郑西野视线无澜,从宋瑜脸上掠过去,转而便看向身边的许芳菲。他柔声道:“上去吧,早点睡。”
许芳菲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悄悄打望宋瑜一眼,之后才转过身,放慢脚步走向宿舍。
背后,教导员和美人画家的交谈声清晰钻进她耳朵。
宋瑜:“你糖呢?快给我一颗。”
郑西野:“什么糖。”
宋瑜不可思议:“你三分钟前刚发的朋友圈,旺仔软糖水蜜桃味。总不可能已经吃完了吧?”
……
许芳菲一呆。
原来刚才他拍照,是发朋友圈去了。
霎时间,一层朦胧的暖意,将女孩的心脏轻盈包裹。她不再好奇之后的对话,弯起唇,加快步子上了楼梯。
目送纤细背影转过宿舍入口的拐角,郑西野视线才收回来。
宋瑜和郑西野从小一个院子长大,熟悉得很。她也爱吃水果软糖,便很自然地摊开手,催促:“好久没吃了,分给我一颗。”
郑西野淡淡道:“超市就在那儿,要吃自己买。”
“小气。”
宋瑜切了声,继续道:“我爸让我来告诉你,他朋友那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郑叔叔随时都能过去。”
郑西野脸色微凝,说:“多谢。”
“明天我要去看郑叔叔。”宋瑜建议,“你请个假一起吧,顺便去办转院手续。”
郑西野点头。
次日上午,郑西野与宋瑜一起去了云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他们先去神经科的办公室找到主治医生,说明了准备给郑父郑卫国转院的意图。
听完郑西野的话,主治医生点点头,饱含歉意说道:“你父亲在我们这儿躺了这么多年,确实一直都没什么起色。如果能有更好的神经科大夫能改善现状,我当然也求之不得。”
十一前,郑卫国在驾车途中精神恍惚,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大卡车连人带车撞出三十米。
那场车祸,导致郑卫国脑部神经严重受损,成了一名植物人。
多年来,各路亲朋好友为郑父遍寻名医,始终没有好结果。
前段时间,宋父在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听说,他们高中班上的班长从美国华盛顿归国,被夏城神经专科医院给高薪聘了过去。宋父知道这人少年时便赴美留学,在神经内科领域颇有建树,左托人右托人,和那位老同学取得了联系,想着把郑卫国送过去,再碰碰运气。
和主治医生交流完,郑西野去一楼办了转院手续。
之后,两人来到四层神经科,418单人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的气味,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一切都洁净而单调。木质床头柜上,一只小巧的瓷器摆件是整个空间里唯一的生机。
那是一只白色的鸽子,振翅欲飞,栩栩如生,仿佛正在蓝天白云间翱翔。
柜子旁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
他的鬓角已经起了霜,长时间卧床令他的肤色透出几分病态的苍白,但从那憔悴的眼角眉梢,人们依然能轻易地推测出,他年轻时的俊秀英伟。
男人闭着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已经死去。唯有心电监护仪上波动的曲线昭示出,他的灵魂尚存于人世。
和过去的许多次一样,郑西野走进病房,拖了把椅子,弯腰坐下,静静听护工王姨简述最近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
王姨给吊瓶架换上新的营养液,摇头叹气,用夹着家乡方言的普通话道:“一直这么睡起。叫他呢,没得反应,和他讲话聊天呢,也没得反应。听医生讲,他的大脑应该是有知觉的。好可怜的,听得见看得见,但是动不了也说发不出声音,不知道是哪样的滋味,没法想象。”
郑西野脸色平静,没有接这番话。
一起来的宋瑜伸出手,轻轻拍了下王姨的肩,说道:“王姨,这几年一直你把郑叔叔照顾得很好。辛苦你了。”
王姨是个勤快人,心眼儿又实在,是医院里口碑最好的护工。她笑起来,玩笑说:“这都是我的工作嘛,你们又不是没给钱。”
这时,郑西野站起身,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进王姨手里,说:“王姨,一点小心意。”
王姨大为震惊,慌慌忙忙地推拒:“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要不得要不得。”
郑西野:“我平时工作忙,一年到头也照顾不了我爸几天。多亏你。收下吧。”
王姨推辞不了,只好把红包收下。她不好意思极了,说:“你们当兵的嘛,肯定忙。我们都非常理解……哦对了,你们要转院,那什么时候走?”
宋瑜回答:“今天办好了转院手续,明天早上走。”
“哦,好。”王姨说,“我这就帮你们把东西收拾了。”
宋瑜笑:“麻烦你了。”
王姨从柜子里拖出一个行李箱,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她整理完病人的换洗衣物和其它杂物,接着便直起身,准备去拿摆在床头柜上的白鸽瓷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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