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菲听见对面环境嘈杂喧闹,加上乔慧兰的呼吸声有点重,判断妈妈应该是在赶路或者搬动货物什么的,询问道:“妈,你还没回家吗?”
“没呢。”乔慧兰喘了两口气,“下午接了个活,去老槐村帮着搭了个灵堂,本来还以为要在村子里守几天,结果那家人看我辛苦,提前结了账让我先走,差不多忙完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呼喊道:“乔大姐,这边红包给你包好了,你过来给点点!”
乔慧兰赶紧把手机拿远了点儿,笑呵呵地应:“诶诶好!谢谢刘哥!我马上就来!”
许芳菲知道妈妈在忙,决定长话短说:“老槐村挺远的,妈,那你等会儿怎么回来?”
乔慧兰:“这里要办三天席,正好有个送猪的车要走。我让他先把我捎到镇子上,然后再骑车回来。”
“骑车?”许芳菲眉心打结,“妈,槐树镇离市区那么远,你骑自行车过去的?”
乔慧兰在电话里笑笑,语气柔和:“去的时候是丧事一条龙那边捎的我,他们拉的东西多,开了个皮卡,我瞅着货厢刚好还有个空位,就让他们把我的自行车也放了上去。”
许芳菲知道妈妈是想节省下返程的打车费,心脏顿时像被什么揪起来,心疼与酸涩交织。半晌才轻轻吐出口气,故作轻松地说:“知道了,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乔慧兰想了想,答道:“算算的话,估计骑回来还得一两个钟头。”
许芳菲这时又想起件至关重要的事,忙忙问:“外公吃晚饭了吗?”
“我下午走之前给温了瘦肉粥,就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应该吃了。”乔慧兰说着顿了下,反应过来什么,“你还没回家?”
许芳菲囧囧地说:“我忘记带钥匙了。”
乔慧兰有些着急:“那怎么办。不然你先去门卫张叔那儿坐会儿,我尽量快点回来。”
“再说吧,妈你就别操心我了。”许芳菲道,“骑车的时候慢点骑,看着路,注意安全。”
“嗯好。”
乔慧兰把电话挂断。
农村人讲迷信,丧事办得也比城里更繁复。这家去世的老人今年满了八十,照当地的说法是喜丧,丧事也要当喜事办。搭了灵堂大摆宴席不说,还请了专门的戏班子杂耍班子来表演节目。
这会儿夜深天黑,整个农家小院里却热闹得不一般,塑料板凳摆了满院,座无虚席,台子上几个抹了花脸的小演员正在努力噩搞扮丑,逗得一帮嗑瓜子的乡亲哈哈大笑。
乔慧兰猫着腰穿过人潮,在小院的角落里找到了丧事一条龙公司的刘大福。
“刘哥,久等了。”乔慧兰笑着说。
刘大福正坐在一个塑料板凳上,磕着瓜子看着手机里的擦边主播,那些穿紧身衣的年轻女孩儿随着音乐扭来扭曲,把刘大福的眼睛都看直了。听见乔慧兰的招呼声,他连头都没抬一下,随手就给扔过去一个红包。
乔慧兰脸上显露出喜色,急忙打开红包,手指在湿润的袖套上捻两下,点了点数。点完,她凝固住,迟疑地说:“刘哥,这……这怎么比之前少两百?”
刘大福瞥她一眼,不耐烦地皱眉,“这家人会讲价啊,整体价格下去了,分给你的当然也就少了。怎么,要我自掏腰包贴你两百啊?也行啊,我贴你两百,以后再搭灵堂,我就找其它纸钱铺。”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搭灵堂是大活,乔慧兰好不容易才花钱托关系搭上刘大福的丧事公司,哪里敢得罪。她慌了神,忙忙赔笑脸,“刘哥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我相信你不会坑我的。”
刘大福往嘴里丢了颗黑瓜子,斜眼睨面前的中年女人,“那你以后还做不做?”
乔慧兰点头如捣蒜:“做,当然做。”
刘大福嗤笑一声,摆摆手:“走吧,下次有活等我电话。”
“好咧。”乔慧兰强行挤出笑脸,把红包揣进外套内衬的里兜,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来这家赶礼的熟人看见了她,惊喜地招呼:“慧兰!乔慧兰?哎哟喂,还真是你啊!”
乔慧兰一时没认出对方,皱眉回忆起来:“你是……”
“哎呀!我呀!以前咱们一个生产队的!我李淑娟!”
“哦哦,你好你好。”
“好些年没联系了!你现在还住喜旺街9号院儿呢?”
“是啊……”两个老街坊拉起家常。
不料听见“喜旺街”三个字,边上刘大福的眼神却瞬间一凛。
他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大步过去直剌剌就横在了乔慧兰和李淑娟之间。李淑娟见这人面相凶悍不像个善茬,不敢多留,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溜了。
乔慧兰忍着困惑和怒意,继续赔笑脸:“刘哥,还有事吗?”
刘大福打量她几眼,绿豆大的小眼睛里折射出一丝精光,缓慢问:“乔大姐,你住喜旺街9号?”
乔慧兰点头。
刘大福随后便左右看了眼,调出手机里一张照片递到乔慧兰眼皮底下,嗓音压低,又说:“那你认不认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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